自从李守财在上官清悦那里碰壁之后,村里先是相安无事了几日。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第三日后村里人终于有了动作。
在李氏手工作坊里做事的妇人和男子一夜之间少了大半。
上官清悦在听到这一消息时,脑中立即闪现出一个词——罢工。看来无论什么时代还是什么时空,只要是人类就有共通性。
若是他们知道自己这边早已找好了出路,不知道会不会追悔莫及。
也正因如此,就连李氏从始至终都十分平静。她看着剩下的这十多个工人,声音和煦的说道:
“诸位今日能过来,应该受了不少委屈吧?难为你们了。”
有个身穿半旧的藕荷色衣衫的高挑妇人率先开了口:
“我在家中能挺直腰板,全赖咱们作坊给的底气。
如今那些个没良心的想要通过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做法,意图让东家一家妥协,我钱金华第一个不同意!”
被这妇人带动,众人瞬间打开了话匣子,皆是义愤填膺。
“对,咱们不能做这等忘恩负义之事,我家那口子再逼我……我就跟他和离!”
“我也是,有啥大不了的,咱们妇人也能赚钱养活自己!”
“就是,百草堂的事凭什么让东家来承担?他们这么做就是不仁不义!”
……
上官清悦心下十分感动,忍着泪意示意大家安静,
“诸位,听我说几句。
首先,咱们作坊生意十分红火,不愁挣不到银子。再者,最不缺的就是干活的人,他们今日不来以后也别想再回来了。”
见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她继续说道:
“咱们作坊一向赏罚分明,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额外奖励三两银子,会在月底时与工钱一块儿结算给大家。
好了,都去干活吧,一切照常。”
院中立即响起激动的欢呼声,将之前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母女二人相视一眼走回了屋里,方落座,李氏就立即说道:
“悦儿,你莫要担心,娘今日就去别的村子谈建作坊的事儿。原本还想等年后再有动作,既然他们这般迫不及待,那娘也就不客气了。”
上官清悦先是给李氏倒了杯热茶,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都听您的。不过要记得让小舅舅陪您一起去,把疏影也带上。别看她是个姑娘家,对付几个乡下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提到疏影,李氏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疏影她娘也是个苦命的。前些日子一连找了我三次,想让我帮着说和,让她们母女冰释前嫌。
可这伤透了的心哪可能是别人劝一劝就能好了的?疏影娘啊,真是个糊涂的!”
可不是糊涂么,简直是要撞破南墙都不回头。自家男人不学无术还纳了一房小妾,反倒把她这个正头娘子欺负的像个丫鬟。
即便如此,她依然紧咬牙关不松口,就是不肯和离。
上官清悦面色淡淡,
“您别理会便是,这种人不值得同情。无论疏影怎么打算,咱们都不能为她做决定。”
李氏点了点头,压下了原本打算要说的话。抛弃小石头的那家子最近也不老实,一直暗戳戳的想要从这孩子身上谋些好处。
这事她拦着就是了,没必要再让女儿费神。
这事就这么被一连搁置了七日,最后还是李守财先扛不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临近年关,分明是作坊最忙的时候,突然少了这么多人他们是怎么做到不受影响的?
直到他表叔家的二侄子家的大姑母突然传来消息,说他们村的里长把自家的宅院腾出来做手工作坊了,才终于明白了其中关窍。
感情人家去别村找人干活了!
那他们村十几口人可要怎么办?!!
于是李守财先是火急火燎的去找钱广进和赵富贵商议此事,而后又再次敲响了清悦山庄的大门。
然而任他都快把手敲肿了,都没得到一丝回应。
“我呸!那些个下人是死的么?真是狗仗人势!”他气的吐了口唾沫,狠狠的跺着脚。
可就在转身欲离开时,膝盖突然一软狼狈的跪在了地上。
好在现在是冬日,腿上穿了厚实的棉裤,不然非得磕的站不起来!
上官清悦把家里人包括李大力一家都接到了山上,以绝对的保护姿态让家人偏安一隅。
可李兰香毕竟是李守财的亲闺女,其中煎熬只能自己受着。再加上她还怀有身孕,竟是一时郁结于心突然见了红。
好在南荣神医和李晓楠都在场,在师徒二人合力救治下,最终将胎儿保住。
上官清悦一直守在门外,直到两人出来报了平安才终于松了口气。可根本的事情还未解决,谁都不能保证李兰香经此一事就能想开了。
思来想去,她决定派人将其母请来山上细谈。若对方能想通自是最好,若是不能,她便也只能听天由命。
李母被香雪带着来到清悦山庄,心下十分忐忑。
来之前她家老头子跟她交代了一大堆的话,这会儿眼看着就要见到人了,却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这一年来,他们家里与闺女的关系愈发冷淡,她这个做娘的心里自然不好受。
可出家从夫的想法根深蒂固,家里的大事小情基本都是自家男人做主,她很少有能插的上话的机会。
正因如此,她不知今日来这一趟,自己到底能帮上多少忙。
李兰香一见到母亲,眼泪就没停下来过。好似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流着泪抱着亲娘许久不撒手。
李母压下心中酸涩,拍着她的后背劝道:
“瞧瞧你,哭成这个样子,若是让外人知晓了,指不定怎么编排你婆家呢!
可娘心里自是清楚,你这婆家对你有多好。所以啊,快些收收眼泪,莫要再哭了。”
李兰香一听立即有些不好意思,她赶紧擦干了眼泪,看向站在门口的上官清悦:
“清悦你千万别误会,我,我就是……”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眼泪再次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小舅母别多想,我都省得。女子怀孕情绪本就多变且十分敏感,你呀,就是想的太多才一直隐忍不发。
有时候哭一哭反倒能让心里痛快些。放心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她话说的俏皮,使得李兰香破涕为笑,心里确实好受了不少。
上官清悦见状看向李母,
“李奶奶,今日邀您过来一是因为小舅母思念家人,二来么,是我有事找您相商。咱们去书房谈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