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长生颔首。
皇家每一代都能够英才辈出，与他们所掌控的传承和庞大的资源分不开。
单是这毫无丹毒的水淬丹药，就能让他们在快速成长的情况之下，毫无隐患。
眼下，钟长生倒是觉得，宁明轩带自己来请教眼前这位太医令，绝不是无的放矢。
此人连上古时期留下的水淬成丹之法都能掌握，自身在医道的造诣，必定更为不凡。
“无事不登三宝殿。”
老人收起那一枚丹药，笑眯眯地看向宁明轩。
“轩哥儿，说吧，你带你的弟子来见老夫，可是为了求丹？”
旋即，他的目光又在钟长生的身上一扫而过。
“十六岁的大宗师巅峰，的确是个好苗子。”
“周身真气浑圆无漏，血肉鸣钟，气血充沛，应当是特殊体质。”
“你们天狱司这次是捡到宝了！”
钟长生心中一动。
自己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自身的气息，但，那老人只是扫了一眼，便能看出自己血肉鸣钟，着实有几分能耐。
“呵呵，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糜老头。”
宁明轩爽朗一笑，平静的语调之中，略有几分得意。
“你看的不错，我这弟子，乃是天狱司五百年来最出挑的一根好苗。”
“哈哈哈！”
“天狱司之幸，即是我大周之幸。”
老者笑道：“说吧，你想要什么丹药？”
“药材你出，这辛苦费嘛，老夫就不要了。”
“不。”
宁明轩摇了摇头。
“我此行倒不是来求丹。”
“不是求丹？”
老者闻言有些意外。
下意识的，老人再度看向钟长生。
似乎是以为他中了什么毒，或者受了什么伤，需要自己治疗。
然，仔细看了一遍，却发现，钟长生体内精气充沛，神完气足，根本不像受伤或者中毒的样子。
当即皱眉，看向宁明轩。
“呵呵。”
“我这弟子在武学之上有些疑惑，我这个当师尊的解决不了，这不，只好带他来求助糜老头你了。”
“哈哈哈哈！”
年迈的太医令朗声大笑。
“轩哥儿，你又拿老夫逗趣儿。”
“你一个半只脚眼看都要踏入长生境的人都解决不了的武道问题，却跑来太医院问老夫这个法相境初期，这不是存心要让老夫闹笑话么？”
“非也，非也。”
宁明轩笑了笑。
“这个问题，关乎人体的诸多经络，窍穴，放眼大周，如果说有什么人能够帮到他，就只能是糜老头你了。”
“哦？”
老太医令闻言，顿时来了兴致。
“说吧，你有什么问题？”
钟长生看了黑雾之中的宁明轩一眼，见对方没有反应，当即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想开中丹田？”
听完钟长生的叙述，老太医令也略有些讶异。
“是。”
注意到钟长生眸子之中坚定的光彩，老人沉默了片刻。
开中丹田一事极为凶险，来此之前，作为师尊的宁明轩必然已经提醒过了钟长生。
既然他们还是来了，就说明，二人已经有了决定，他再来阻止也是浪费口舌。
“你们既然已经有了决定，老夫也就不多言劝阻。”
“开中丹田是何等凶险之事，你想必应该清楚。”
老人的目光灼灼地看着钟长生的双眼。
他实在有些不明白，一个本该有无限光明未来的年轻武者，为何非要冒这等风险。
“是。”
钟长生回答得十分平静。
“晚辈欲开中丹田，不知前辈可否给些较为稳妥的设想，或者建议？”
“容我深思一番。”
言罢，老人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钟长生和宁明轩，则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
这一等，便等到了晚霞漫天。
直到暗淡的残月都爬上了天边，老人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中丹田，也就是膻中，乃是周身宗气汇聚之所。”
钟长生二人微微颔首。
这一点，他们虽不为医，却也知晓。
“你们可知，何为宗气？”
钟长生二人摇头。
“所谓宗气，乃人体内之清浊二气融合交汇而成。”
“由体外吸入，经过周身血脉传遍全身之气，是为清气。”
“人食五谷杂粮，消化之后，由脾胃滋生的水谷之气，是为浊气。”
“而武者丹田之内所储之气，是为真气或者灵气。”
隐约之间，钟长生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冥冥之中的某个关键，但，那一点的灵光在出现之后，瞬间又消失无踪，让他有些捉摸不定。
当下，他就大胆问道。
“这些，又和我开辟中丹田有何关系？”
老太医令笑了笑。
“你可知，以往那些武者，开辟中丹田之时，为何每每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钟长生道：“中丹田乃是一处窄门，十分脆弱，本身就是一处死穴。”
“一旦开辟丹田之时，力道掌握，真气输出出现了丝毫的偏差，周身内气紊乱，走火入魔，也是当然。”
“呵呵！”
老人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
“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开辟丹田，需要动用大量的真气。”
“真气本身，是为灵气，纯净的先天之气。”
“先天之气接触到宗气之中的水谷之气，便会在无形之中变得污浊，无法保持原有的纯度。”
“自身真气若是不够纯粹，开辟丹田之时，必然会出差错！”
钟长生瞬间茅塞顿开。
武者修行，都会尽可能让自己体内的内力，真气，真元变得纯粹。
若自身真气不够纯粹，时间长了，就会出大问题。
中丹田乃周身宗气汇聚之地，武者以体内真气开辟中丹田的过程之中，不可避免地要接触到周身的水谷之气。
体内的浊气与真气混合，大大地降低了真气的纯度，武者开辟中丹田的时候，总是会走火入魔，也就不奇怪了。
不只是钟长生，就连宁明轩闻言之后，都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然而，对于钟长生而言，这也只不过是找到了原因而已。
膻中就那么大点的地方，体内宗气往来交汇于此，纵然他对自身真气的掌控已经到了细致入微的地步，也绝不可能保证自身的真气不被体内的浊气污染。
在钟长生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