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潘云鹏带张记来到一片建筑板材房的村子,在一间板房前停车。
一间间板材房,零散坐落。皮卡车、越野车、轿车停在板房门前,车身沾满泥水。
潘云鹏指着板材房说道。“这里是生活区,所有在这里打工的人都住在这里。在这里睡觉,可以闭上眼,不用担心醒不来。你临时住我旁边,房间本来是仓库,我让你婶收拾了。这里条件艰苦,你要适应。”
张记打量着一片片的板房,屹立荒凉的沙土中。一眼望不到头的沙土,格外凄凉又凄美。
“农村人不怕艰苦,我有一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潘云鹏点点头,没有多说,对着板房大喊。“老婆,我回来了。饭做好了吗?”
屋里传来一句。“好了,好了。就等你们回来。”
潘云鹏打开门,光线照进屋里,将房间照的亮堂。
蔡倩倩抱着孩子坐在床边给孩子喂奶,见张记进来,笑着说道。
“你就是张记吧?这两天总听云鹏说你,今天总算见到了。赶紧进屋,喝点水。”
蔡倩倩热情的招呼,张记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沙哑的说道。“婶子您好,您坐下吧。照顾孩子要紧,照顾孩子要紧。”
狭小的板房只有一张床,被子、衣服凌乱的堆放在床上。一个布衣柜,塞满了衣服,鼓鼓囊囊。
一张小圆桌紧靠着床,摆放着四个菜。牛肉炖土豆、土豆丝、辣椒大白菜、凉拌羊肉。
潘云鹏挨着桌子坐下,挥手让张记坐下,捶着后背说道。“赶紧吃饭。开车来回四个多小时,累死我了。张记,这边没有汤,我们喝啤酒。”
潘云鹏从桌子底下掏出一箱子啤酒,放在桌子上。自己撕开包装箱,拿出一瓶打开,自顾的大口喝酒。
张记见潘云鹏大口喝酒,也拿出一瓶打开,大口的喝酒,一口气喝了半瓶。
潘云鹏放下啤酒,没有吃菜,直勾勾的盯着张记,似乎想要用眼神将张记看透,看一看眼前的小子哪里来的胆子,一个电话就敢一个人跨越千里,来到广袤的大西北。
“你今年高考了吧?考的怎么样?”
张记耸耸肩膀,说道。“考的不怎么样,上大学没希望。”
潘云鹏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了然的说道。“大学是好考的,谁都能考上。后面怎么打算,出来打工?”
张记想了想,隐瞒自己真实想法,开口说道。“只能打工,我不想在本地打工,赚不到钱还受气。”
潘云鹏哈哈大笑,笑的眼泪出来,擦擦眼泪说。“谁都赚钱,钱也不是好赚的。你看看我这里,全都是想赚钱的,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几个钱。丢命的很多,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野心家的肥料,。”
张记笑笑没有说话,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潘云鹏继续说道。“张记,我比大四岁,按年纪我是你哥。辈分比你高,你得叫我叔。听叔叔一句话,我不能害你,我要干的事是违法的事,一不小心就进局子。”
“怎么说呢,偷猎偷盗的事,参与了就是犯罪。被抓住了,一准蹲局子。你呢,来一趟不容易,在这里玩几天,我给你出来回的路费,你就回去。”
张记低着头,不说话。潘云鹏自顾的喝酒,一瓶啤酒喝完,又开一瓶。
张记忽地一笑,一字一顿的说道。“大叔,我知道你干的事是灰色地带的事,我既然来了,总要干点事的再走。如果,真如你所说,逮住了蹲局子,这也是命。比起蹲局子,我更怕穷。”
“我今年十八岁,成年的年纪,法律规定的刑事年龄,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还是那句话,我来了。你需要一个信的过的人。比起我,你再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也不容易吧。”
蔡倩倩将孩子哄睡觉,放在床上,看着两人,慢悠悠的说道。“云鹏,还是算了吧。我不同意你去干这些事。钱可以慢慢赚,万一你进去了,你让我们娘俩怎么办?”
潘云鹏斜瞥一眼蔡倩倩,烦闷的说道。“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慢慢赚慢慢赚,我的多慢才能赚到钱。熊娘们,闭嘴。”
张记识趣的没有答话,默默的吃菜。
蔡倩倩委屈的抹着眼泪,坐在床上,背对着两人。
潘云鹏看着张记说道。“我也不瞒你。老刘有一台挖掘机要出售,他答应我30万卖给我。我手里钱不够,七凑八拼才有18万,还差12万。”
“这里的环境你也看到了,无人区地带,很多人捞偏门。有一偏门是抓雪鸡,一只1000元。雪鸡是二级保护动物,虽然没有明文立法,也在保护范围之内。一旦被抓住,后果难说。你想清楚回答我。”
张记直接说道。“大叔,你想捞这个偏门,是因为它的风险最小吧。没有明文立法,就不在法律的保护之内,也就是说我们不违法。而且,即使被抓,你应该有办法出来,不至于被判刑。”
潘云鹏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说道。“读了几年书,脑袋瓜子很灵活。我给你一句准话,不出事没事,出事不会是大事。”
张记暗自松一口气,坚定的说道。“我干。”
潘云鹏又喝光一瓶啤酒,问道。“皮卡车会开吗?”
张记说道。“会开。但是,没有你开的快。”
潘云鹏自顾的说道。“让你哥过来,就是因为信得过车技好,开起车来不要命。你呢,还行吧。”
“不过,丑话得说在前面,先小人后君子。赚钱了,我六你四。出事了,用钱平事,个人顾个人。”
张记一口气喝完啤酒,打嗝说道。“没问题。大叔,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潘云鹏没在意张记的表忠心,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万里黄沙埋死人。在这个地方,记住一句话,谁都不要相信。出来赚钱是赚卖命钱,最怕的就是钱没赚到,命也没了。”
张记不明白潘云鹏为什么这样说,没有答话,自顾的吃几口菜,说道。“大叔,婶子,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蔡倩倩起身送张记,张记赶紧站起来说道。“婶子,不用送,不用送,我走了。”
回到潘云鹏安排的库房,张记使劲摇晃不清醒的脑袋。
库房已经收拾出来,杂货工具放在一边,一张简易的床挤在板房里。
坐在床上,张记感到一阵庆幸,陌生地方有可以躺着睡觉的地方。关上门,库房是属于自己的小空间。
躺在床上,张记想着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决定。毕竟是触碰法律界限的偏门,说的轻松不是内心的轻松。只是路走到这一步,已没有退路,只能摸黑向前走。
雪鸡,没听说过的品种。虽然没有被列为二级保护物种,珍贵也可想而知。
没有成文法保护,没有明确的法律惩罚条例,打了立法时间的擦边球。
即使如此,躲避地方自主性保护,捞偏门也是一件危险事。
一只雪鸡1000元,一只鸡的价格也可以达到1000元,这是张记难以想象的。物以稀为贵,越稀少的东西,价格越高。
万里黄沙埋死人,最多的人命却最不值钱,黄沙之下埋葬着野心家的白骨。
昏昏沉沉中,张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