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饭桌上的客人,张谓感到一丝疲惫。
舒服生活已经离他远去,现在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也是他不能拒绝的。
看着远去的车辆,张谓努力的挥手,一直到车辆消失在他视线中。
放下挥舞的手,长时间挥舞,他的手臂又酸又痛,很不舒服。
虽然长时间只是不到2分钟时间,张谓还是感觉是漫长的2分钟,不,不是2分钟,是20分钟。
回到房间里,坐在沙发上,服务员快速而小心的收拾,尽量不制造出声音,打搅到休息的客人。
桌面收拾干净,张谓叫住离开的服务员,大声说道。“送一壶铁观音。”
打开窗户,让房间内的空气对流,冲散烟酒气味。
为了舒服选择打工,找公司入职,刘老三的一句话,直接让他梦断打工梦,还是要回家继承家业。
拒绝不了刘老三,只能辞去工作,重新化身为个体户。
张谓喜欢钱,知道钱的用处,但他不是为了钱而愿意四处奔波的人。
老爹守着翡翠店,守了一辈子,赚的钱足够他一辈子花销,不需要他上班赚钱。
可他不喜欢家里的氛围,尤其是坐下来就是谈生意的氛围,似乎一句话离开生意,就不能聊天。
被刘老三抓回去,为了完成他的局,四处奔波。
年纪大的人就是有好处,至少能够倚老卖老,你还不能责怪他。
一句责怪的话说出来,不孝顺、不尊重长辈的帽子扣下来,想要脱都脱不掉。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
看一眼钟表时间,不到约定的时间,张记还不会来,他还需要再等一会。
深夜的会所很安静,但每个房间里的人都很忙碌,忙碌着推杯换盏,忙碌着人情交际,更忙碌着利益交换。
抽出一支烟,默默点上。
服务员送来一壶茶,放在茶几上离开。
夜晚不是喝茶的时间,但他的肠胃需要解腻,需要缓解肠胃的不舒适。
龚泉的事再次浮上心头,对于龚泉的计划,张谓不置可否。
凡是了解龚泉身世的人,都不能站在客观的角度评价他这个人。
对龚泉的计划,张谓也感到头疼,他的所作所为会让他成为众人不欢迎的人。
背叛或许不恰当,在老一辈人的观念中,家里无论怎么对你都可以,你都要接受,不能反抗,不能叛离。
龚泉的行为恰是老一辈最讨厌的行为,龚半山做的不对,可是龚家是他一手打下来的,他有权处置龚家的财产,以及对待子孙的态度。
养育之恩,培育之情,无法用金钱来衡量,更无法用价值去判断。
但是,只要龚泉名义上和龚家割裂,就会遭到老一辈人的白眼,甚至是打压。
张谓没有勇气做到这一步,这也是刘老三让他回家时,他乖乖回家的原因。
他要是敢顶撞刘老三,违背刘老三的意愿,他父亲就会拎着刀过来找他。
老一辈人之间的感情,携手打江山,刀山火海里闯荡的情谊,不是他这一代人可以理解的。
或许,这就是刘老三欣赏张记的原因,他在张记身上看到他年轻时候的影子。
异国他乡和人拼刀子,身在国内也是四周环野,不敢有丝毫大意。
从小到大生活在和平安稳环境中,体会不到四周被危险环抱的紧张,也不会有他们哪一种警惕。
听到走进来的脚步声,张谓知道张记来了。
到了两人约定的时间,提前10分钟是分寸,张记踩着10分钟的点进来。
转身看着张记,看到张记穿着一身西装,张谓很好奇张记的这一身装扮,一定也是刚刚结束一场酒会,才会如此打扮。
“第一次见你穿西装,我发现一个问题,你不适合穿西装。”
“以你身材穿宽松的唐装适合,只是年龄又不适合,还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不需要为了一场聚会特意穿衣服。”
耸耸肩膀,张记无奈道。“买的西装不合身,来不及定做,只好先如此穿着。”
“等我定做的西装好了,就不会有不伦不类的感觉。”
“谓哥也是刚刚结束聚会,房间里还有着酒味,红酒、白酒混着喝,很伤胃。”
示意张记坐下,张谓也坐下,倒一杯茶。
他们是生意人,生意的酒场不考虑伤胃还是伤心,但是绝对不能伤害利益关系。
要是伤了利益关系,不要说肠胃,就是心肝也要挖出来下酒。
没形象的喝完一杯茶,感觉胃部舒服一些,油腻的感觉缓解。
知道张记的来意,他的来意已经在电话里说清楚,但他不是很想谈论龚泉的事。
龚泉如何抉择是龚泉的事,张记如何选择是张记的事,这些事和他张谓没有关系,他也不想和这件事有关系。
刘老三暗中帮助龚泉,愿意牵线搭桥,张记可以相信龚泉。
张记的怀疑在张谓眼中是多余,刘老三背书,还有什么犹豫,刘老三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害张记。
没有和张谓客气,张记自己倒一杯茶,慢慢喝着。
铁观音有些苦,充荡着口腔的味道,让他的味蕾不舒服。
茶水进了胃部,苦涩味道冲击着油腻,胃部的油腻感淡了,让他感到一些舒服。
看出张谓的态度,张记也没有着急。
他需要的也是就是一句话,不需要了解龚泉的人生过往,他对人生过往不感兴趣,只在意龚泉值不值得信任。
如果是龚家的苦肉计,他可就倒霉,相信一个龚家人。
若是真的愿意和他合作,了解龚家动态,及时止损,会减少他的损失。
龚半山很有能力,圈子广,人脉多,说不准就会在哪个环节卡他,让他难受。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老话说的道理是生活的总结,前人已经总结的道理,按照道理去做就行,不需要再去考虑自己为数不多的人生经验。
能否相信龚泉是张谓一句话的事,张记还是相信张谓,也相信他的背书。
放下茶杯,看着没有关上的门,张谓说道。“张记,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有没有想过不干了。”
“以你手里的钱,这一辈子花不完,没有必要在为了钱枪林弹雨的闯。”
“赚钱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现在你的日子就很好,随便买几十套房子,当房东就可以过完这一生。”
“再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你会得罪更多的人,小命也有危险,真的有必要在走下去?”
看向张谓看向的方向,房间门没有关,外面是种着绿植的小院子。
不是特殊的风景,也不值得张谓盯着看。
刻意回避的就是不想面对,张谓可以不面对,张记还是面对。
龚岙被他收拾一段,龚半山不会放过他,一定会血债血偿。
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他想收手就真的可以收手,说一声金盆洗手,就真的可以和所有人事一刀两断。
每一步踏出去的路,都是不能回头的路,都是无法回头的路。
一条道走到黑是他必须承担的责任,是他必须走下去的动力。
“谓哥,刀子拿在手中,不是为了捅人,是为了防身。”
“现在这个时候,别人手里都有刀,我要是第一个放下刀子,死的肯定是是我。”
“人生的路就是单行道,每往前走一步,没有对错真假,只有不能倒回来这一步的向前。”
“谓哥,你为什么坐在这里,不是因为你想坐在这里,是你不得不坐在这里,我也是一样,不是我想要深夜不睡觉过来找你聊天,是我不得不过来找你。”
“你只需要说一句话,一句话就够了。”
拿起茶壶倒一杯茶,茶水有些凉,可以直接饮用。
喝完第二杯茶,张谓看着张记,一字一顿道。“你可以信任龚泉,至于如何合作,那是你们的事,我是不会经手的。”
“家里的习俗不允许我过问,我也不会在你们之间经手。”
“刘叔叔答应帮助龚泉,也只是在暗地里帮助,不会在明面上帮助,你要考虑好你的选择。”
得到张谓的肯定,张记知道他接下来应该如何走。
龚泉可以信任,解决信任问题,合作的事都可以商量。
家族宗族观念束缚,张谓置身事外可以理解,只要刘老三暗中帮忙,张记心中就有底。
他的主要方向都在国外,不在国内,对国内的人脉依赖性不大。
陆续在国内的业务也是集中在老家和魔都,也不会去深圳,不担心深圳的手伸到老家和魔都。
龚半山和他圈子里的人想要针对他,只要能够将手伸进来,张记也不介意主场优势和他们斗一斗。
解决信任问题,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和龚泉合作,削弱龚家的力量,剪除他们的外围力量。
阿索姆已经到了指定地点,有了内部的武装,张记不担心阿索姆安全,只担心能够抓到逃跑的阿蔡。
有仇不报非君子,阿蔡给他带来的反思,他也要让阿蔡好好反思。
还有委托阿蔡的人,不到时机,不能妄动,一切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