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街头咖啡馆,男人翘起二郎腿,悠闲的看报纸。
咖啡飘着热气,香气飘散在空气中。
一道身影坐在对面,男人眉头微皱,不悦放下报纸,看向对面坐着的人。
黎视拿起夹子往咖啡杯里放一块方糖,感应到男人注视的目光,抬头看一眼男人。
笑容在脸上慢慢晕开,男人的眼睛瞳孔放大,诧异看着黎视。
不应该出现在柏林的人偏偏出现在柏林,联想到国内的动荡,男人心中叹气。
折叠好报纸,男人将报纸放在桌子上。
端起咖啡,轻轻喝一口,感受着咖啡在口腔爆炸的味觉盛宴。
现磨咖啡的香气浓郁,但很多人不喜欢现磨咖啡,受不了现磨咖啡的苦涩。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他也不能强求别人喜欢不喜欢的东西。
黎视的出现打破计划,他的旅行计划破灭,不能接着旅行。
身边没有保护他的人,唯一的伴侣还是女人,是他无聊时候的玩伴,只能打发他无聊时间,不能保护他。
再次喝一口咖啡,男人放下咖啡杯,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欣赏着黎视优雅动作,动作算不上优雅,黎视也没有接受贵族培养,动作的粗陋之处,让他不忍直视。
相比较娇柔做作的动作,黎视的动作已经很好。
微微一笑,男人说道。“国外的事情没有处理完,跑到国外来找我,难道是想让我帮你处理国内的事?”
“明禾集团的事还不够你忙的,还有心思跑到柏林。”
“他乡遇故知是值得开心的事,可看你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我开心不起来。”
“黎视,告诉我,你坐在我对面是偶然,还是必然?”
放下咖啡,黎视笑着反问道。“你说是偶然还是必然?”
男人笑了笑,没有回应黎视的反问。
偶然还是必然,在问题说出来的时候,已经给出答案。
柏林距离魔都千万里,偶然的因素可以忽略不计,必然的结果是两人一定会见面。
柏林见面,还是换一个地方见面,不影响见面的结果。
唯一意外的是他没有准备见面,没有准备见面以后保存自己的力量。
自认为天衣无缝,不会被发现,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的自信在这一刻被击碎。
事情过去太久,生死竞争的手段,犹如回旋镖一般,总有一天飞回来。
落在手上还是插进身体,不由人来决定,而是由天意来决定。
从来不是因果论的信徒,不认为因果报应是他的命运。
可黎视坐在他面前,因果论也罢,命运使然也罢,终归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嘴角微微一笑,男人说道。“你很有自信,你的自信能让你得偿所愿吗?”
黎视笑道。“我也不知道我的自信能否让我得偿所愿,所以才过来找你,让你看清我这张脸,知道是谁想要杀你。”
男人一笑,打量着四周。
四周行人行走,没有关注他们,不知道再过一会就有人死去。
国外的城市没有想象的安全,穿西装打领带,却是黑帮横行。
黎视的自信在哪里没有关系,可是没有人愿意死,更不会甘心坐等死亡来临。
光天化日之下,黎视不会在大街上对他动手,有足够的离开时间。
只要他离开椅子,必须保证自己安全。
扭头看到巡逻的警察,男人嘴角一笑,抬手对着巡逻警察示意。
黎视看着男人抬手,没有阻止男人的动作,任由他自救。
“为什么要害我父亲?”
男人说道。“这还需要什么理由,我姓顾啊,有一些事身不由己。”
“身后人说要吃下明禾集团,我们这些手套能怎么做?”
“你认为手套能左右手的想法,还是手套也有自由决定的权力。”
“你是意外因素,原本计划中你也是要死的,若不是背后有人保你,你不会活到现在。”
点点头,黎视相信男人说的话,他们是白手套,身不由己。
可是他也没有选择,杀父之仇必须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凶手,哪怕只是白手套。
背后的人还没有付出代价,不过也快了,很快就到了算总账的时候。
他在国内束手束脚,出了国就不会束手束脚,能肆无忌惮做自己想做的事。
警察走到顾明峰身边,俯身问道。“先生,你需要帮助?”
顾明峰笑着说道。“我的钱包被小偷偷走了,没有钱付账。”
拿出居住酒店的名片和房卡,顾明峰将名片和房卡交给警察。
“这是酒店的名片和房卡,我想请你们护送我到酒店取钱,然后过来付咖啡钱。”
“作为答谢的报酬,我会提供1人200美元的答谢费用,请你们帮助我。”
警察看向黎视,询问道。“先生,对面这位是你的朋友?”
顾明峰说道。“我们不认识,他不是我的朋友。”
“恰巧坐在一张桌子上,这是巧合,不是朋友聚会。”
警察对视一眼,拿出20美元付清咖啡钱,陪着顾明峰一起回酒店。
阿德隆凯宾斯基大酒店居住的客人值得信任,这是警察护送顾明峰的原因。
起身对着黎视一笑,顾明峰跟着警察一起离开。
看着顾明峰的背影,三个人紧紧跟在身后,防止顾明峰逃跑。
喝完剩下的咖啡,黎视拿出30美元放在桌子上,用咖啡杯子压住现金。
他到柏林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看着顾明峰一步一步落入到他的陷阱。
顾明峰跑不掉,会有人在前方等他。
第一个付出代价的人出现,剩下的一个一个都会出现,为他们的行为赎罪。
钥匙打开房门,葛逐弦快速跑到二楼,从卧室的暗门到旁边的房子里。
狡兔三窟的道理不陌生,他也为自己准备备用房屋,防止有人想要杀他而没有地方逃跑。
失去政治权力庇护,安全成为最大的问题。
以他所作所为,太多人想要收拾他,想要在他身上回收利息。
回到一楼客厅,躲在窗帘后面,掀开一角窗帘打量着外面的走廊。
时间慢慢过去10分钟,没有人出现在走廊,他跳动的心终于落回肚子中。
被跟踪的错觉或许是神经过于敏感,错以为有人跟踪他,而实际上并没有人跟踪他。
再次等了5分钟,确定没有人出现在走廊,葛逐弦才回到客厅里,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可乐。
原本以为老子进一步,他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继续留在魔都风生水起。
突然地转变打破他的预想,老子止步于原有位置,而他迫于形势躲避出国。
身份天差地别的转变,他的身份注定成为一个历史名词。
纽约有他的公司,有他的房产,也有足够花销一辈子的金钱,但他的安全是紧迫的问题,不能自由自在的生活。
而在异国他乡,失去政治权势庇护,他像是剪掉翅膀的鸟儿,怎么也飞不高。
葛逐弦明白他的成功是政治原因,不是他个人的真正能力。
老子即将被迫退休,他失去社会地位,在纽约这座城市里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葛逐弦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找他,他的躲避只是一时,不会是一世。
有千日做贼的人,没有千日防贼的人,他就是那个千日防贼的人,怎么也防不住。
通过卧室的暗道回到家里,葛逐弦熟练的拿起一瓶酒,倒了满满一大杯。
端着酒杯来到厨房,想着晚上要做什么晚餐。
没有雇佣厨师,对于他来说,所有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人,哪怕是跟着他一起到纽约的人,也是不值得信任的人。
一个人居住在房子里,就是为了和其他人保持距离,不再参与政治纷争。
他的地位太低,失去老子庇护,他就是一个不起眼的逃难官二代,和那些潜逃到纽约的贪官不一样,他们根本看不上他这个官二代。
出了国,潜逃人员也有鄙视链,而他无疑是鄙视链的底层。
想着未来的打算,葛逐弦决定离开纽约,前往其他州的偏远城镇,不在城市里居住。
城镇偏远,远离城市的喧嚣,他可以改头换面的生活。
最好是改头换面生活,成为另外一个人,融入到另外一个人生活中,代替他人活着。
实现这一切需要钱,而他有的也是钱,可以用钱达成他的目的。
而他的目的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只有一个人知道。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他的安全就没有保证。
能够信任的人不多,他要做的事必须经过黑色地带,没有黑色人物引荐,华丰不敢尝试一个人联系。
魔都帮助过纽约黑帮人处理事情,搭上一条线,可以借着这条线走下去。
换脸换身份换指纹,换成另外一个人,他可以获得新生。
回到客厅里,酒杯的酒已经喝完。
没有胃口吃饭,也没有心情做饭。
他的生活怎么就翻天覆地,怎么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恣意,变成现在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痛恨让他失去一切的人,他又无能为力,无法报复其他人。
看着桌子上的半瓶酒,葛逐弦感觉酒精已经不能麻木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