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肉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血肉，不断蛄蛹着、蠕动着，残肢断臂从各个角度刺出，又被重新连接在各种不相干的器官上——大肠连接着手臂，大脑糊在腿上，头颅被堆叠在一起，摇摇晃晃地挤在肉球的顶端。
    这副场景实在掉san，莫驭一瞬间想起了某个经典日系游戏联动，可眼前的画面，远比一堆人体模特拼接出巨大的人偶更为血腥恐怖。
    在这个场景的刺激下，莫驭的职业病顿时发作，他忍不住欣慰的想，幸好这是只有他与伊亚利恩才能参与的神战副本，玩家们看不见这个场景，不然这玩意恐怕过不了审。
    “看起来，最后一条规则恐怕是【红衣女仆会变身巨大肉球，请勿杀死红衣女仆。】”伊亚利恩幽幽地叹了口气，“所以现在怎么办？要打吗？”
    莫驭飞快地环顾了一圈厨房，录屏完毕，他飞快地道：“不打，我们出去，然后关门上二楼。”
    这一次，伊亚利恩与阿利兰德都没有任何异议，他们三人溜得飞快，趁着肉球还没来得及吸完地上所有的尸块，就已经夺门而出，回到餐厅，锁上了厨房的木门。
    红衣女仆虽然变成了红色肉球，但按照规则的意思，她们只是被合理运用了的财产，财产不能毁坏财产，依旧不能破门而出。
    利用这一点，他们无须战斗就能把那恐怖怪物封在厨房内，而且莫驭如今也不能保证是不是还有一条规则限制客人破坏庄园财产。
    把红衣女仆杀掉显然不能算毁坏财产，因为女仆们还能改变形状变成肉球怪物……嘶，之前被绝望泥沼吞成蓝条的那些女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但红衣女仆也算是某种食材，被客人的技能‘吃掉’似乎也不算违规……
    这部分的规则就不甚明了……关键是，莫驭目前没有任何触犯规则后被嘉德莱耶紧迫盯人的感觉——考虑到他的权柄是秩序，这种直觉就很能说明问题了——看来设计规则怪谈的邪神并不太在意厨房里的‘食材’是多一些还是少一些。
    锁上厨房的木门之后，果然那肉球还在门后乒里乓啷地四处乱撞。门板被撞得砰砰作响，可到底没有碎裂，以一种完全不符合它外表的坚固，将那肉球怪物封锁在了那小厨房里。
    莫驭：“……果然规则怪谈的世界不能完全靠实力来衡量。”
    只有掌握规则，才能掌握这个幻境的一切！
    餐厅里暂时是安全的，莫驭便动用gm权限，通过系统调出刚刚的录屏，反复拖拉观察几次，心中便有了数。
    根据录像，整个厨房意外的整洁，进门之后是墙上贴有规则的料理台，案板与刀具都整整齐齐格外干净，右手边是一排炉灶，墙角则放着一个巨大的冰柜。
    ——在这个魔法世界看到如此现代化的冰柜，莫驭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谁的手笔。
    冰柜里整整齐齐地堆叠着一份一份的肉品，这些就是不能被女仆们‘浪费’的食材。
    厨房是女仆们工作的地点，她们会在这里把血肉做成食物，在用餐期间端上餐桌，但厨房不是最初的凶案现场。这些血肉明显是被人准备好，放在冰柜里供女仆们取用的。
    女仆在规则的束缚下化为红衣、追杀违背规则的客人、补足食材，顶多算是谜题的一环，还不能被视作是破解了整个幻境的真相。
    一直沉寂的系统在这时滴了一声：【已收集规则碎片-女仆，解锁谜题线索x1，请领主大人再接再厉。】
    莫驭：“……好吧，也算有点进展了。”
    莫驭并不打算去小会客厅继续收集面具酒保的怪物图鉴，毕竟现在不是小会客厅的营业时间，贸然过去不知道会触发些什么，而从酒吧和小会客厅的规则来看，那边能够探索的东西应该不多。
    酒保更像是奶牙专程布置的用于识破对手身份的进攻手段与彩蛋，与副本剧情的联系不大。
    要想破解真相，关键还是得抓到管家、庄园主人的把柄。
    莫驭尝试着开启庄园主人座位背后的那扇门，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扇门居然没锁，轻轻一转把手，门就开了。
    门后是黑洞洞的通道，弥漫着一股尘封多年密不透风的霉臭味，莫驭使用了一个风系魔法送入了清新的空气，又从背包里掏出一盏提灯点亮，这才踏入那通道之中。
    伊亚利恩跟上了莫驭的脚步，阿利兰德穿着笨重的铠甲走在最后，防备着来自背后黑暗中的危险。
    经过刚刚那场战斗，两位圣子已经察觉了，在场三人中，武力值最高的其实是这位看似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管理者。阿利兰德看不出他的路数，只知道他所使用的大概是魔法联邦那边的魔法，其中还掺杂着不少他未曾见识、未曾听说的奇妙能力。
    ——这人大约是教会安插在魔法联邦那边的密探，也不知道奥凯德是怎么联系上他的……但奥凯德向来注重发展人脉，还与光明教会高层不少古老家族交好，能请到这样的帮手，也不足为奇。
    阿利兰德忽地发现，他甚至不知道这人的名字。
    他几次想要开口问询，但又默默闭上了嘴。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对于这些密探而言，更是随时都可以抛弃、更换的代号。即便问了，大概率也只会得到一个假名。事实上这人自我介绍时都屡屡神不知鬼不觉地略过自己的名字，只报奥凯德的，便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不过，知不知道名字，又有什么差别呢？阿利兰德重视的，只有自己与同伴的生命，只要这个密探能够让他们成功地活下来，他个人的一切怪癖、顾虑，阿利兰德都可以纵容。
    两人就这么默契地、无声地、一前一后地将伊亚利恩保护在队伍的中间，静静地通过狭长而黑暗的通道。走过一段被火焰燎黑、吱呀作响的地板之后，莫驭的眼前终于出现了向上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