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盛华居。
纪念怀嘱咐纪长乐:“滋补的汤药再喝上三副,这个时候河里头正凉,呛水后养不好心肺就麻烦了。”
纪长乐直抒己见:“我的脉象沉稳有力,身体已经大好。凡事过犹不及,汤药喝完今天的也就罢了。”
纪念怀不悦:“连舅父的话都不听了?越是苦的药效用越好,多喝三副没有问题。”
纪长乐坚持:“我也是医士,讲的也是医理。本就不需要再继续进补,何必浪费那么珍贵的药材呢?”
两个医士辩论,沈漠然和沈隐根本不敢搭茬。
最后还是药仙仙一锤定音:“长乐说喝一副就够,纪先生却认为至少得三副才行,反正进补没那么严苛,干脆折中,喝两次算了。”
“夫人英明。”沈隐及时夸赞,顺带递上了姜茶。
沈漠然也给纪长乐倒上了一杯:“毕竟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心平气和才有益处。”
狄盈儿忙给安生使眼色,小学徒立马心领神会,将纪念怀拉到一旁:“长乐姐姐心里有数的,师傅您别担心,快来喝茶。”
“真是,丫头越大越不听话。”纪念怀算是同意了药仙仙的建议。
纪长乐小声嘟囔:“谁让您调的药那么苦呀。”
狄盈儿闻听赶紧拿一块糕点堵住了纪长乐的嘴:“两副就两副吧,大不了我提前调好蜂蜜水,小姐一喝就不觉得苦啦。”
姜茶暖暖的,糕点甜甜的,纪长乐弯了弯眉毛:“沈漠然,你教的闭气功真是太有用了,这次我又大难不死,也该谢谢你的。”
沈漠然一副后怕的样子:“义父说过,练气可以强身健体,多亏你聪慧机智,用得灵活,这才能够逃出生天。”
“对了,曹旺人脉很广,他说长乐出事的那天,手下有兄弟瞧见了嘉亲王府的钟旭出过城,他回来的时候神色慌张不说,还带着一个滴水的包袱。”沈漠然变得严肃,“而这个钟旭,手上正是有疤的。”
“嘉亲王府......钟旭......”沈隐沉吟,“那家伙是替飘花阁侧妃做事的人吧。”
“唐珍儿满眼只有三皇子,是出了名的醋坛子。他们府里的盛流珠都不得宠,还被她折磨得够呛。”药仙仙在朝臣命妇中也颇有地位,自然知道很多后宅之中的情况,“要说也怪嘉亲王来的太勤,长乐怕是被唐珍儿当成情敌了。”
沈漠然已然下定决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他们是嘉亲王府的人,也不能当没事一样放过!”
“当然不能得过且过,咱们压不过三皇子,好歹还有长公主。那么硬的靠山,就得关键的时候搬出来用。”药仙仙提议道,“沈隐出手,把那钟旭和唐珍儿捆起来丢进河里,等他们喝饱了水再捞上来就行。”
“没机会了。”曹旺从外头走了进来,“唐珍儿得了急症而亡,钟旭也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怎么回事?”屋子里的人异口同声。
曹旺喝了口水,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是唐珍儿跟钟旭勾搭成奸,被三皇子逮了个正着,当场就给打死了。”
“三皇子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禁军卫上将军唐磊可是吓得不轻。唐家不但不办丧事,都没敢给唐珍儿立牌位祭奠。他们对外说的是女儿得了急病,死的时辰又不好,特意找了风水师看过,尸首必须炼化。”
“方才仙仙姐还说唐珍儿眼里只有三皇子,怎么又跟钟旭有了私情?”纪长乐不能理解,“毕竟是两条人命,就这么变成了一捧灰,牌位都不给立吗?”
“或许在唐磊眼里,一个女儿、一个属下,远不及整个家族重要吧。”药仙仙说道,“反正是还没等到咱们报仇解恨,这俩人就没了。”
......
离落阁。
得知了唐珍儿和钟旭的死讯,盛流珠吓得脸色煞白:不过是害了盛流芳一次,没想到君璟屹居然直接把人给杀了!
幸好自己沉住了气,没有贸然动手。不然惹怒了活阎王,死的可就不是别人了。
盛流珠一边庆幸,一边窃喜:虽然盛流芳没死成,但唐珍儿没了呀。起码在嘉亲王府里,她再不会被人欺负了,兴许好日子已经开头了......
踹门声打断了盛流珠的幻想,暗卫翠缕陪着君璟屹进入了离落阁。
君璟屹冷冰冰的语气让人头皮发麻:“三两句就挑拨了唐珍儿去暗害乐安郡主,盛流珠,你还挺有本事的。”
盛流珠只能卖惨:“三爷,唐珍儿仗着有掌家之权,平日里对我非打即骂。是她逼问您最近去了哪里,我要是不实话实说,她会让我变成残废的。”
君璟屹没有做声,只招手示意,让两个小侍抬进来了一个装满了水的大木桶。
君璟屹抓住盛流珠的头发,把她的脸用力地按到水下,直到水面“咕嘟咕嘟”出现很多气泡,君璟屹才松开了手。
盛流珠刚透了两口气,求饶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头就被重新按入水中。
这次的时间更久,盛流珠清晰地感觉到凉水灌入口鼻之中,她的五脏六腑都好似被碾压着一样疼痛。
就在盛流珠快要窒息的时候,君璟屹把她薅起来丢到一旁:“怎么样,这呛水的滋味?”
盛流珠剧烈地咳嗽,涕泪横流,完全说不出话。
翠缕这才柔柔地靠前:“乐安郡主若是嫁进王府,那可是三爷最大的助力。侧妃应该顾全大局,何必非惹三爷生气呢?”
“还是你最懂事。”君璟屹在翠缕脸上摸了一把。
翠缕立马表了忠心:“妾身惟愿三爷宏图大展,只要您想做的事,翠缕一定全力支持。”
“哈哈,好极了。”君璟屹告诉翠缕,“飘花阁太晦气,本王会叫人拆了重修。布置就按你的喜好,银子不够用就去找关晟拿。”
翠缕身为暗卫,执行任务时招招狠厉、刀刀毙命。可在君璟屹面前,她却无异于普通女子,时常不自觉流露出娇羞:“妾身的名字还是三爷给起的,住的地方也请您来赐字。”
君璟屹随口道:“佳人相伴,暖玉生香,‘暖香阁’可好?”
翠缕既感激又兴奋:“出自三爷之口,当然是最好的。”
等到君璟屹离开,翠缕缓缓地蹲在了盛流珠跟前。看着浑身湿答答的女人,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翠缕甚至起了怜悯之心。
盛流珠含糊不清地说着:“没想到你也爬了君璟屹的床,你莫不是忘记了,萧家当初派你过来,可是为了帮我啊。”
翠缕“哼”了一声:“三爷的大名,也是你能直呼的?看在萧家曾经栽培过我的份上,今儿我就不刺激你了。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三爷是把真心给了我,他身边不可取代的人,也只有我一个。”
“同是姐妹了,他许了你什么身份?”盛流珠很明白自己的处境,翠缕有杀人的本事,激怒她对自己没有好处。
翠缕开口:“王爷说我出身清白,当侍妾太委屈了。他许我做偏房,按道理不用继续伺候你了。”
“那是自然,恭喜你了。”盛流珠嘴上说着,心里却暗想:什么真心实意,什么不可替代,简直是痴人说梦!偏房之上还有偏室、副室、侧室、正妻,男人若是真心喜欢一个女人,怎么会忍心给那样低微的身份?
更何况君璟屹那样的男人,对待女子从来都是先考虑利用,真心未必能换来真心,唐珍儿就是最好的证明。
翠缕并不知道盛流珠内心的鄙夷,她对一番恭维很是满意:“到底相识一场,我便给你个忠告,别再违逆三爷,别再耍小心思,只有这样,你才能活得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