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散去。
君之栋吩咐齐申甫:“让璟琛往养心殿来一趟。”
“额......”齐申甫面露为难,“九爷好像已经回府了。”
“刚下朝就回去了?”君之栋停下了脚步,“璟琛这么快离宫?”
其实,倒没有皇子下朝之后不准离宫的规矩,只是谁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临时想起来点儿什么,故而有心的皇子总会多等上一阵儿,以便随传随到,一来彰显孝道,二来也能向皇帝展示上进心。
这一点,六皇子君璟承做的最好,他每天都会在太和殿前多等上两刻,十二皇子偶尔也在。
许是皇帝格外偏爱君璟琛,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九子也会如此考虑。可就是这么意外,自打在宫外另开了亲王府,君璟琛一下朝跑得比谁都快。
齐申甫犹豫再三,还是如实向君之栋禀报:“荣亲王殿下三天后就要离京巡防,毕竟是新婚燕尔,九爷想抽时间多陪陪王妃,那也是情有可原。听说最近他们一有时间就做寻常打扮,一起逛集市,放纸鸢,还做了兔子灯。皇上,九爷夫妻同心、鸾凤和鸣,这是件好事儿。”
“好什么好!”君之栋摇头,“璟承巡防之前,各部打点、调取文书、挑选侍从,样样都是亲自掌眼。呵,璟琛这傻小子倒也没闲着,可他忙的是陪纪长乐闲逛游玩。”
君之栋有点生气:“把君璟琛给朕叫过来,以后下朝,让他在太和殿站够一个时辰,好好磨磨心性!”
......
临时被传召进宫,陪纪长乐种花的计划搁浅。君璟琛人站在养心殿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明天得多补上几株玉兰。
君之栋不悦地敲了敲龙案:“朕在交代你要事,专心一点。”
君璟琛这才收了心思:“是,父皇恕罪。”
君之栋:“六州有些郡县已经很久没有调动过官员,这次你出去,可以适当换一换。”
君璟琛:“儿臣以为,官员调动需要慎重考量,还是能稳则稳,也利民心安定。”
君之栋:“军中你最了解,之前带过的将士也有不少。若有能力出众的,不妨向朕举荐,破格任命也不是不行。”
君璟琛:“凡事总该有个章程,破格提拔亦存风险。不过,要是真遇到了特别出色的人物,不管是不是儿臣带过的兵,儿臣都愿意举荐。”
君之栋:“这次出去,也该好好锻炼一下曹旺。他一直效忠于你,回来先做个一等侍卫,熟悉一下宫里的情况。”
君璟琛:“曹旺的手受过重伤,现在仍在调养。他很难胜任一等侍卫之职,还是让他继续留在亲王府更妥当。”
齐申甫暗自着急:皇上的意思很明显,可以说是默许、甚至支持九皇子培植自己的力量。荣亲王殿下也是个聪明人,这次怎么听不懂了?
君之栋气得不轻:“混小子,你脑子里边装的都是纸鸢花灯?种花养鸟?除了讨好纪长乐,你就没有别的打算?”
“说到这个,儿臣要感谢父皇大恩。”君璟琛叩首,“多谢父皇赐婚,让儿臣娶到了长乐。儿臣美梦成真,此生再无遗憾。”
“你啊你,回府再好好想想。”君之栋已经无话可说,“齐申甫,送他出去!”
齐申甫一送就走出了好远:“荣亲王殿下,您与王妃琴瑟和谐,固然是一段佳话,但皇上对您寄予厚望,眼下正是需要您分忧的时候。皇上常把皇子身负重任挂在嘴边,也常提醒把眼光放长远,毕竟宝月还有千里江山、万里河川呐。”
“九爷,老奴伺候了皇上二十多年,说句实话,除了您和德妃娘娘,皇上就没再对谁心软过。能得天恩庇佑是莫大的幸运,机会错过可就回不来啦。”
“其实骁骑校、亲军校、神机校里佩服您的人特别多,身处皇城嘛,助力多一些总是稳妥的。您是不知道六爷有多看重御前三校,平日里有事没事就爱往那边跑,您要是上上心还好,否则......”
“听说齐公公喜欢松子百合酥?”君璟琛突然提了一句。
“啊?确有此事。”齐申甫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得发懵,“也是皇上厚待,每回新做出来了,老奴也有机会品尝。”
“外层酥脆,馅料松软,确实是大多数人喜欢的好东西。”君璟琛笑语,“偏我受不了这份香甜,每每宫宴上出现这糕点,还不许不吃,我便觉得大伤脑筋。”
“东西虽好,却并非每一个人都喜欢。对于不需要的人来讲,不过是徒增负担。”君璟琛不好直言,只能委婉,“倒是听说六哥也喜欢松子百合酥,许是这个口味更适合他一点。”
看着君璟琛走远,齐申甫久久回不过神儿来:
那好东西可是帝王的宝座啊,一朝登顶、万代留名,落到荣亲王眼里,竟跟松子百合酥一个样。
连自己喜欢的糕点都一清二楚,看来宫里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九爷的法眼。
皇上啊,荣亲王殿下哪里是不懂您的安排,他分明是有意回避,根本没有争储的心思罢了。
......
晚上,纪长乐窝在床上,头枕着夫君的胳膊:“你不愿培植势力,不肯顺从皇上,会不会把他给气坏了?”
“那就劳驾娘子,开个顺气养肝的好方子,回头我让齐公公给父皇用上。”君璟琛有点担心,“六哥根基稳固,在朝中的人脉甚广。我无意干扰他多年以来的筹划,惟愿他也别把我当成对手。”
纪长乐突然想到了关小蝉的事情,诚如君璟屹所说,君璟承是有野心的皇子,在夺嫡争储的道路上摸爬滚打多年,他的本性到底还剩下几分善念?
“我们虽然无意与六皇子抗衡,但也得有防人之心。”纪长乐筹划起来,“等到你巡防归来,咱们找个机会,跟他解释清楚。”
“好,就依娘子。”君璟琛伸手抚平纪长乐的皱起的眉头,而后用指腹摩挲起怀中人儿的俏脸,被枕着的一臂也慢慢收拢。
“娘子,天色不早,该办正事了。”君璟琛咬着纪长乐的耳垂诱惑道。
一阵酥麻袭来,纪长乐边躲边嗔怪:“你又来?也该歇几晚啦。”
“歇不得,”君璟琛连声音都在撩人,“还有三天就要离京,为夫得把娘子喂饱才行。”
“我不是很饿,你......”话还没说完,纪长乐的双唇已被封住。
不多会儿,几声销魂蚀骨的“唔…啊…嗯…”不自觉溢出喉咙,纪长乐只剩下了求饶的份儿:“收收你那一身牛劲儿,轻一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