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海国际机场。
一辆豪华大巴,缓缓驶抵航站楼出发层。
机场随时都有人来,大巴车出现在这里也并不奇怪。
因为经常会有人数多的集体出差或旅游团,用大巴车接送旅客。
尤其是节假日,特别是春节,包车送员工到机场赶飞机的,简直不要太常见。
所以……
大巴车靠边停下,没人细看这辆车。
那些乘车来的旅客,更是不会细看。
因为出发层的车道,车辆临停是有时间限制的。
超过时间,就会被电子监控记录并处以罚款。
因而很多旅客,都是匆匆下车,拿上行李便直接进航站楼。
即便是入口前,围在垃圾桶旁抽烟的人,他们哪会儿看大巴车?
能来坐飞机的女人,要么是单位上班的,要么就是家里有钱的。
良好的经济条件,让她们基本都有不错的衣着和妆容。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显然会更乐于看美女。
而且那辆下客的大巴车……
下来的都是一些衣着普通,皮肤黝黑的年轻男子。
有的背双肩包,有的拎行李箱,还有的拿蛇皮袋……
这不就是一群典型的‘农民工’吗?
看这架势,显然又是某个劳务公司,组织的出国务工团。
近些年,龙国许多基建企业,在国外疯狂承揽工程项目。
由于项目预算相对更高,所以这些企业也乐于,给国内招去的工人,开出更高的工钱。
所以这年头,看到组团出国打工的,自然并不稀奇,一群大老爷们儿,也没什么好看的。
一辆出租车靠边停下。
一个秀发披肩,衣着时尚的高挑美女下车。
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虽然她戴着墨镜,但也看得出来肤白貌美、红唇惹人。
尤其是双腿修长,还穿紧身的牛仔裤,自然更显婀娜曼妙。
“哇哦!”
单手拎包下车的吴哲,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袁朗顺着他的视线,瞟向拉着行李箱,迈开长腿走向航站楼的牛仔裤美女。
“这细腰长腿的,确实挺好看的啊!”
吴哲一怔。
一看袁朗那似笑非笑的坏痞模样,就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
要是搁其他人,比如许三多,肯定会自惭形秽,像是被看破了小秘密似的很尴尬。
但吴哲是谁?
他可是老a中,最能言善辩的,虽然被袁朗说是巧舌如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咱们都是君子,看两眼,并不过分。”
听到这么一个回答,袁朗想怼人,也没法开怼。
谁不想当君子,想当小人呢?
视线掠过吴哲,袁朗看向他身后的许三多。
“刚才过去一大美女,你看见了吗?”
许三多当即摇头。
袁朗轻哼道:“装,接着装!”
“不随时注意观察周围情况,你还当什么老……老员工?”
老a的a,袁朗差一点就说出口。
看到许三多那连忙点头承认的模样,袁朗有些得意的哈哈大笑。
“漂亮吧?”
“嗯!”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下车,一会儿追进去看个够呀!”
“啊?”
“啊什么啊?赶紧下车,后面的抓点紧!”
袁朗喊完之后,便直接拎包走人了。
现在他们的身份,不是老a,而是一群临时工。
光天化日之下,岂能在航站楼前来个列队报数?
一行人匆匆进入航站楼。
不管是衣着打扮,还是随身行李,给人的感觉都是很常见的农民工。
再加上平时本就有伪装潜伏的相关训练,所以让他们走起路来,也跟正常人一样,任谁也看不出他们不止是军人,而且个个都是兵王。
来到一片空地,袁朗停下脚步。
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众人便很识趣的停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等待。
至于袁朗……
把自己化妆打扮得,跟一包工头似的他,自然是拉开腰包拉链,拿出了一部很老式的平板按键手机。
“喂,祁老板,我是老梁,我们已经到机场了……”
袁朗打电话的时候,嗓门很大。
不仅小步慢走,还东看西瞅。
言语形态,完全和小包工头没什么区别。
这时候。
后仰靠着栏杆,张望了四周一圈的吴哲,瞥向蹲在三色编织布袋旁边的许三多。
他这蹲姿、这鼓鼓涨涨的编织袋行李……
感觉都不用刻意表演,让人一看就感觉是刚从农村出来打工的。
缓缓蹲下来,吴哲看向正神情茫然,看向前方的许三多。
顺着他的视线。
吴哲发现,那是多家航空公司的人工柜台。
此时此刻,很多旅客都在忙于办理登机牌、托运行李物品。
由于经济发展十分迅猛,京海国际机场,早已成为了国内重要航空枢纽之一,每年运送数千万的旅客。
所以在这儿,能看到奔波忙碌的很多人,稍微多看一会儿就知道,其中出差的中青年男人,占了大多数。
要说年轻女性,当然也有,而且其中有不少,还形象气质身材都不错。
“我以前常常思考一个问题。”
“看到车水马龙的大街,看到人来人往的车站。”
“我特别好奇,这些人都是从哪儿来,又要到哪儿去。”
“为什么哪怕夜深人静的凌晨,大城市的街道都有车辆穿梭来往。”
“或许就像你此时此刻,看着那么多人值机,好奇他们要去哪里、去忙些什么。”
许三多很喜欢吴哲。
老a里,高学历的不少,但很少有人像吴哲。
他一个军事外语双学士、光电硕士,却经常人如其名,跟哲学家似的。
“你错了,我在想我爹,在地里忙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坐过飞机。”
吴哲笑道:“这还不简单吗?等回来后休假,你回老家接上他,出去旅游一圈不就行了吗?”
“现在的飞机票,早就不像以前那么贵,要是买相对冷门的夜间航班,价格比坐火车还便宜呢!”
“真的吗?这你都知道?”
许三多笑吟吟的问道。
看着他那纯真善良的眼神,那质朴的笑容。
吴哲突然有点为大队心疼。
这么些年,花了那么多经费各种训练。
可许三多的质朴憨厚气质,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不过这也充分证明了那句老话,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而且这一次出国执行任务,也确实需要像他这么‘朴实无华’的人。
有他许三多在,这支队伍就自带三分农民工的气质。
而稍加犹豫后,吴哲还是给了个答案。
“动动你脑子,稍微想想就知道,不是热门航线,又是晚上的航班,肯定上座率不高,需要打折促销呀!”
许三多正想要再多问一句,看到袁朗打完电话走回来,赶忙一骨碌爬起来站好。
但受过严格训练的他,也知道现在是执行特殊任务,不能像在部队那样军姿笔挺。
“大家把护照都拿出来,跟我去过海关和安检,登机口在201,别走错了。”
众人没有整齐划一的回应,而是零零散散,不成队列的跟着袁朗离开。
为了方便执行多样任务,所以每个老a队员,是早就准备有伪装身份的。
从家庭出身到成长经历,再到身份证件、强龙安保公司商务包机名单……
一切数据信息,都是真实可查的。
再加上包括刚比果在内的不少菲州国家,早就对龙国实行了免签政策。
所以自然也不需要提前办签证,拿着真实的护照,一个个就顺利通关出境。
前往登机口的路上,袁朗特意走慢了一些,来到了许三多身旁。
“其他人我都不担心,就担心你。”
“为什么?”
许三多一脸认真的说道。
袁朗一边走,一边低声道:
“你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人,看到老朋友,尤其是对自己有恩的老班长,你会忍得住?”
“老班长?”
许三多突然停下脚步。
袁朗见状,冷然笑道:“你看,这不就露馅了吗?”
“我……”
许三多神情窘迫,赶忙继续抬步往前走。
但脑子里,已经有些乱。
他看过相关资料,当然早就知道,招募了很多钢七连退伍老兵的强龙安保公司,这一次要增派不少老战友去刚比果。
但他没有看人员大名单,所以自然并不知道伍六一和史今,居然也要去。
袁朗不急不缓的跟在一旁,一脸痞笑的说道:
“其实你真没必要那么紧张,咱们还在国内呢,你防谁呀?”
“待会儿见着面,该聊,还是得聊,不用那么拘谨。”
“等到了那边再谨言慎行,也不迟,你说呢?”
许三多没有吱声,默默往前走。
进老a的时间也不短了,但他至今依然猜不透袁朗。
谁知道他刚才说的话,到底是真心话,还是试探他。
见许三多默不作声,袁朗忽然搂着他肩膀,嬉笑道:
“你现在的表现,就很不像一个出国打工的,更像是要找人寻仇的。”
“真,真的吗?”
“骗你的!”
袁朗松开手,嬉笑离去。
许三多愣了愣,有些懵。
“别相信他,他逗你玩呢!”
吴哲安慰了许三多一句后,便继续一边走一边看外面停放的飞机。
许三多也跟着学起来,觉得这才像是农村出来打工的,以前没见过飞机,充满了好奇。
然而……
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随着一张张熟悉面孔的出现,还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看到提前到了候机区,坐在长椅上的一个个钢七连老战友,许三多的心脏不争气的怦怦狂跳。
当埋头摆弄手机的史今,察觉到周围的异常,抬起头来……
时间,仿佛瞬间停滞。
整个喧嚣嘈杂的候机大厅内,像是骤然一片寂静。
许三多看着改变自己命运,恩重如山的老班长史今。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无数的场景。
他想起入伍前,史今来家里家访。
自己被父亲打骂,一口一个龟儿子。
那天阳光正好,那天大哥做菜加了很多辣子。
眼眶有些湿润的瞬间,又忽然想起了入伍后的点点滴滴。
他想起了自己在新兵连时想家的哭泣……
想起自己背诵武器参数害所有人抄写保密条例……
想起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装甲步兵,班长操碎了心……
更想起让自己脱胎换骨,彻底完成蜕变的腹部绕杠,给班长狠狠长了一回脸……
当然。
许三多也想起了班长退伍那天,自己感觉天塌了,整个世界都像是失去了光彩。
如今再次见到班长,许三多心情无比激动。
很想大喊一声,班长!
然后……
冲过去,狠狠的给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接着问他日子过得好不好,老婆孩子都咋样。
然而……
许三多嘴唇蠕动,无数话语萦绕在心间,却并没有说出半个字。
只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便和吴哲等人一起,走向了更后面的空置座椅。
而这一刻。
对史今来说,当然也是无比欣喜的。
虽然他和伍六一,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猜到徐少安排帮他们的临时工,就是精锐特种部队老a。
他们也猜到,正在老a里服役的许三多和成才,无论如何也有一个要执行此次任务,甚至两个都去。
真当伪装成普通民工的一群老a到来,看到了阔别已久的许三多……
史今的心,依然像是突然被一股无形之力揪住。
不仅停止了跳动,还兴奋到了极点。
他带过的兵不少,投入情感最多、印象最深的,只有许三多。
所以……
当许三多没有走过来打招呼,只是微微一笑就走了。
史今也没有半点抱怨愤恨,只是下意识的猛扭头。
想看看许三多他们,会在哪儿落座。
“是他,真的是他!”
“许三多啊许三多,没想到你餐标堪比飞行员的老a,居然一点儿也没变胖,还是老样子。”
深吸一口气,史今默默回过头来。
心情还没平静下来,便看到祁同伟和伍六一,急匆匆的从吸烟室走了出来。
一个个头不算特别高,约莫三十来岁,有些痞气的短发男子,笑呵呵的走向两人。
伍六一下意识的并拢双腿,腰板挺直。
眼看着右手就要抬起来敬礼,还是一旁的祁同伟,给他摁了下去。
看样子,那个短发男子就是许三多的队长,这帮冒充临时工的老a的领导。
在强龙安保公司,好歹也是人力资源总监的史今,自然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老史,你来得正好,他就是……就是老梁。”
“老梁我跟你介绍一下,他是咱们公司……”
伍六一结巴的话还没说完,袁朗就主动伸手和史今握住。
“不用过多介绍,我认识。”
祁同伟看了一下四周。
“吸烟室没人,要不咱们进去抽一根?”
“好啊!”
四人陆续走进吸烟室,袁朗迅速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监控。
“我以前当过缉毒警,还做过政保工作,提前都检查了一圈,没什么问题。”
祁同伟说着,便给袁朗递上一支烟。
袁朗并没有拒绝,接过来后,走到点烟器旁,将烟的尖端杵在点烟器上,等烟点着,熟稔的吧唧一口。
瞧他这一番流畅动作,俨然是老烟民了,可经常抽烟的伍六一,却看出袁朗并没有吞烟,只是在装样子。
想想也是。
老a那么牛逼的特种部队,肯定对身体素质格外看重。
抽烟会有损心肺功能,又怎么可能真抽?
“情况,您应该都已经了解了吧?”
“当然,要不然,上面也不会派我们过去,但我事先说明,什么时候动用我的人,我说了算。”
袁朗这一番话,意思也很明显。
如果西方并没有出动王牌特种部队,那么他的老a,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反过来也一样,如果对方出动了,就是老a去对战,其他人就别想去对付敌人的王牌特种部队。
祁同伟长吁了一口气。
“上面能派你们过来帮忙,真是让我踏实了不少。”
“在这儿,我向你表个态,咱们公司上下,绝对服从安排。”
“而且有什么需要,我一定竭尽全力满足,即便我办不到,我也会找徐少帮忙协调。”
“不过那边的动乱持续太久,都已经严重影响到金属市场行情,我希望咱们能在半个月内搞定。”
袁朗冷然一笑。
“这一点,我没法给你承诺。”
“从目前掌握的情报资料来看,叛军非常狡猾,我们需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能将他们击溃。”
祁同伟虽然有些不甘,但也不好表露出来。
毕竟就算战力超强的老a一同前往,并且此次也带了不少先进装备。
可想要消灭对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了,为了做好充分的保密,我们基本只带了行李,干活儿的其他东西,你们能提供吧?”
祁同伟道:“当然能,回头我就弄个物料清单给你,你看看缺什么,我安排人就地采购,或者从国内空运。”
袁朗又吧唧了一口香烟。
“行,我没别的什么问题了,你们呢?”
伍六一看着袁朗。
他这张脸,伍六一永生难忘。
当初他和许三多、成才、甘小宁等一帮钢七连的战友,一起参加老a的残酷选拔。
也正是在那场选拔中,自己伤了腿,不想‘苟且偷生’般在部队继续活着,便选择了退役。
他永远都记得,袁朗就在选拔的终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看着许三多拼了命的,想要把自己背过去。
也看着原本在一旁搀扶帮衬的成才,突然奔向终点。
为了不拖累许三多,伍六一是自己引燃了求生棒,选择了弃权。
没有入选老a,虽然是一大憾事。
但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一起并肩战斗。
而注意到伍六一,那复杂又热切的目光,袁朗笑呵呵的调侃道:
“是不是有种世事无常,造化弄人的感觉?”
伍六一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之情。
“是,没想到还能再见,更没想到还能一起并肩战斗。”
一听到战斗二字,史今赶忙张望四周,生怕让旁人听见。
但袁朗却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你可能觉得,这是缘分,但我觉得,这是必然。”
“随着国力增强,随着越来越多企业走向国际市场,就必然需要多种手段,保障维护海外利益。”
“既然常规手段无法发挥作用,那些唯利是图的强大势力,你们又难以解决,让我们暗中协助,自然就成了必然。”
说到这儿,袁朗弹了弹烟灰,目光看向史今。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话,想要和许三多说,赶紧去把他叫来吧,趁现在没旁人,好好说个够。”
史今愕然一愣。
没想到袁朗居然如此通情达理。
嘟囔出了谢谢二字后,大喜过望,连忙去叫人。
而他刚走,袁朗那和善的笑容就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战争可不是儿戏,搞不好就要死人的!”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先动手,有多大能耐,统统用出来。”
“打得那些叛军招架不住,真实的雇佣兵也难以抵抗,暗藏背后的高人,自然就会现身!”
祁同伟和伍六一,立马点头会意。
两人明白,老a就是此次行动的杀手锏。
杀手锏不用则已,一用就必须直击要害。
“徐少说,若不重拳出击,世人必当我软弱可欺!”
“所以面对如此恶劣的威胁挑衅,我们本身就打算下狠手!”
“否则他们以为咱们好欺负,一定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说到这儿,祁同伟看了一下四周后,往前半步。
“徐少给了我们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最新的无人机蜂群!”
“只要你同意使用,我们就可以让叛军体验一下,什么叫降维打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