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合正陪二爷爷说着话，一个年轻靓丽的女人抱着一只白色博美犬从楼上走了下来。
    “侄媳妇这是要出门啦？”
    表婶很有眼力见地主动开口问道。
    女人点点头，和众人打了声招呼，随后皱着眉朝袁合说道：“老公，宝拉有点没胃口。”
    一听这话，袁合立马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小心地看了看那只小小的宠物狗：“看医生了吗？”
    “还没，正想着要不要晚上让医生过来看看呢。”
    白色小狗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关心，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袁合的手。
    袁合摸了摸它的脑袋，朝着女人说道：“应该没什么大事，不过今天还是别溜它了，直接送去医院检查一下。”
    女人像是哄孩子一般颠了颠怀里的小狗，轻声细语地呼唤道：“宝拉，你可不能生病啊，叫唤两声给你爸听听。”
    名叫宝拉的小狗呜呜两声，袁合掐了掐它的后颈皮，观察了一下它的鼻水，又掀起小狗的尾巴，仔细看了看它排泄的地方。
    那细致的模样，就像是在检查婴儿的身体状况。
    确认小狗并没有出现什么生病的症状，他才松了口气，朝女人说道：“可能是在家待久了心情不好，带它去花园吧，小心点啊，可不能让它生病了。”
    “嗯，好。”
    袁太太点点头，早就等在一旁的保姆立刻拿着一件小棉袄走了上来，小心地帮宝拉穿上。
    “我走了啊，老公。”
    “嗯，一会儿见了金姐，顺嘴跟她说一声，理事街的项目拿下了。”
    “知道了。”
    袁太太抱着小狗，带着保姆出了门，袁合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
    二爷爷似乎有些不悦，小声道：“小合，怎么能管畜生叫儿子呢，多不好听啊。”
    一旁的表婶也是有些酸里酸气的嘟囔道：“瞧那小狗崽子，比人都娇气嘞。”
    袁合没搭理表婶的阴阳怪气，轻拍着二爷爷的手解释道：“那是我老婆的狗，她喜欢得紧，我也就随她去叫了。二爷爷，你是不知道啊，我能有今天全靠宝拉，它可是我的招财狗！”
    二爷爷张了张嘴，似乎想再教训几句，但想了想还是没必要找不自在。
    他转头看了看袁合这间富丽堂皇的别墅，轻点着脑袋称赞道：“打小就看你聪明，现在总算也是出息了，这才小半年，这么漂亮的房子都置办起来了。”
    袁合立马接话道：“这房子之前住得是个上市公司的老总，他生意垮了就被我底价盘下来了。之前还在装修，怕味道不好一直没请您来，要不您别回去了，在我这住一阵子，让我尽尽孝心吧。”
    二爷爷没说好与不好，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别怪我啰嗦，最近不太平，好多人都吃不上饭，你这又是豪车豪宅的，容易叫人记恨上，得低调点。”
    “是是是，二爷爷教训的是，改明儿我就换辆低调点的车。”
    “你听得进我这老头的话就好，咱们家就属你最知道轻重了。”二爷爷颇为欣慰地拍了拍袁合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活了一辈子，啥事儿没见过啊，这饥荒再闹下去，迟早得有人因为活不下去闹事，到时候挨抢的全是有钱的地主，你挣钱就偷偷挣，可不能太出风头了。”
    “对，您说的都对，我听您的。”
    袁合也不知道心里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反正嘴上哄着老人，那是一百个乐意。
    二爷爷又说了一会儿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你媳妇儿刚不是说去遛狗吗，这事后还能遛狗啊？”
    “能啊，咋不能。”袁合笑了笑，指着窗外说道：“就隔壁那地底下，造了个人工花园，草坪可漂亮了，还能打高尔夫呢，要不我带您去逛逛？”
    “高尔夫？”
    二爷爷眼中流露出些许疑惑，皱着眉头问道：“那得多大的草坪啊，怎么造出来的？”
    “机器修的呗，反正又没啥技术含量的东西，只要空间够大，有啥造不出来的，城郊有个基地都准备修人造湖泊了，弄得好的话以后还能去那钓鱼。”
    二爷爷看了袁合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悠悠道：“有那么大的地儿，拿来干点啥不好啊……你晓不晓得，西南二门那边的人，找个睡觉的地儿都得用抢的？”
    ……
    袁太太坐在保姆车的后座上，一边摸着怀里小狗的脑袋，一边看着窗外的街景发呆。
    雪天对京都人来说不算什么新鲜事儿，大雪漫天的景象年年都有，不过大半年的长冬还是头一回见。
    街上有些冷清，天气太冷了，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出来活动。
    加上燃料价格暴涨，生活物资全部采取配给制，很多东西非常稀缺，大量公司和倒闭，能开车上路的人也少了。
    看着看着，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两个裹着肥厚大衣，浑身脏兮兮的男人，像是流浪汉似得。
    袁太太有些厌恶的收回目光，嘟囔道：“真不知道那群当官的怎么想的，放这么多流浪汉进来，影响城市市容都不说了，关键治安还被他们搞差了！”
    保姆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我同学上礼拜还被偷了东西，现在去厂里上下班都得跟同事一块走，那些乡下人又偷又抢的，还调戏路边的女人，什么坏事都做，搞得人心惶惶的。”
    “简直就是群臭虫，污染环境。”
    袁太太骂了一句，转头朝保姆问道：“你说的那个同学是不是上次我帮你介绍到水厂干活的那个。”
    “对。”提到这事儿，保姆笑着点了点头，“他一直想来当面谢谢您，现在找个活做可不容易，要没有您帮忙，他一家子还在排队吃救济粮呢。”
    “当面谢谢就不用了，叫他好好干，别乱说话就行，以后只要有缺了，凑点钱送点礼顶个正式工的名额。”
    “好，我一定跟他好好交代。”
    两人说话间，保姆车驶入一间商场的地下车库。
    “这商场的生意真是越来越差了啊，大白天居然才那么几个客人。”
    袁太太随口咕哝着。
    开车的司机解释道：“太太，外面在打仗，来了好多难民堵在城门口，物资也有点吃紧了，现在商场也不好上货，加上大家也没什么钱，就基本不出来了。”
    “不至于吧，这可是首都，还能差物资了，那那些山沟沟地方还不得全饿死了？”
    袁太太有些惊讶，她知道大家没钱，但有些无法理解京都为什么也会缺物资。
    当然，钱早他妈没用了，现在实行的是配给制，催生了一种直接和粮食绑定的粮票，凑合替代了原来的货币。
    大家都知道经济早就完蛋了，超发的货币现在就是厕纸，所谓的粮票就是新币，不说出来只是当个遮羞布而已。
    不过这玩意儿的价值，也就京都和周边这种有能力承兑粮食的地区能认可，拿到南方屌用没有，毕竟那边的银行兑不出来粮食，就算有也不乐意给你兑。
    目前各地涌现了很多类似的货币，叫什么的都有，但很多人都不买账，往往就是出了这个基地大门，这个基地的钱就只能拿来擦屁股。
    比如五马山就有自己的货币，被居民们戏称为“q币”的一套电子记账系统。
    这听起来好像很离谱很好笑，但历史上比这更搞笑的事海了去了。
    稍稍多看两集电视剧，应该能很快联想到历史上的某些时期，比如民国，比如战国。
    这个现象折射出来的信息很有趣，它意味着一个国家的中央正在失去对地方的统筹调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