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乔在听到张丽梅说,她的父亲不见了的时候,周乔的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想法。
虽然周云盛在早上的时候,还笑呵呵地跟她聊天,不过周乔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他怕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没有慌乱也没有无措,周乔深呼吸了一口气,控制住了这具身体自然而然起来的情绪反应。
她伸手接过了张丽梅递过来的那张纸,轻轻展开。
上面的笔记并不是很好看,但却每一笔都是看得出来的坚定。
这段时间,在你的照顾下,我很开心,这是这十多年以来,我最开心的一段时日了。
我看你跟周榜都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别了周乔。
信上的笔记越到后面,就越潦草,就好像很是着急似的。
那时候周云盛的身体,怕是已经快扛不住了。
迅速看完信,周乔把信折好,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虽然她自己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但她的身体记忆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所以这会儿子,她的眼眶是通红的。
这时候,正好陆征也打完电话回来了,见周乔这样,他有些着急地走上前,“怎么了周乔。”
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周乔抹了抹眼角不自觉流下的泪水,坚定地开口,“我的身体不是很好,肯定走不远的。”
“现在他肯定还在咱们家附近,陆征,妈,可以麻烦你们,帮我一起找一下吗?
在不涉及陆小桃的事情的时候,张丽梅都是个没话说的婆婆,而且在这种事情上,她帮点忙自然也是无可厚非的。
一下子,整个陆家有行动能力的、没上工的人,全都出来开始找周云盛。
在跟陆征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的时候,周乔拉住陆征,一把闪进了空间里。
她知道,梅姨有种可以一下子看到整个村子的环境的本事。
这种时候,找梅姨帮一下忙,是最快的解决方式。
看出了她的意图,陆征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她的斜后方,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陪着她。
其实梅姨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所以早在周乔进来之前,她就已经帮周乔看过了。
只不过。
见梅姨有些为难的样子,周乔就知道,周叔怕是为了不给她添麻烦,给自己找了一个,真的不会再被她找到的地方。
“没事梅姨,你说吧,我总得知道,自己的父亲最后在哪里了。”
闻言,梅姨的小脑袋被拉了下来,不过她也知道,瞒不住周乔的。
所以她头顶上的呼吸灯闪了一下,然后一个轻轻的声音,在周乔的耳边响了起来。
“周云盛,他在镇边的那条河里。”
周家村是个水源很丰富的村子,不仅村子中间有条河,在村子边缘也有一些河流。
虽然这些河流都很清澈,也都是活水,但这些河流,都很深。
梅姨抬起小小的脑袋,看了看周乔的反应,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后一句话也说出了口。
“周云盛他……他大概是怕自己会浮起来,还给自己的身上绑了很多个石头,所以……”
梅姨咬了咬牙,继续道,“所以他现在应该已经沉进河底了。”
听到梅姨说的话,周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梅姨你告诉我叔叔在哪跳河的吧,我去那里看看他,在那里给他立个碑吧。”
她的理智不可能允许,她会跳河去找周云盛。
但是,她作为一个女儿,肯定最起码,得让父亲去世后,有个暂留的地方。
对于周叔跳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的这件事情。
周乔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处理,搞得村子里所有人都知道。
她带着陆征和周榜,在河边的一棵大树下,给周叔立了一个衣冠冢。
这里处于河流的上游处,背靠着一个小土坡,土地也不是很平坦,一般也没什么人会走到这里来。
周叔的衣冠冢立在这里,平时也不会被人打扰,应该会是他想要的安静的地方。
没有哭丧,没有很多人来拜访,甚至村子里的人们,都不知道在这样一个晴朗的天,周云盛离开了这个世界。
周云盛的这一辈子,一开始还算顺风顺水,但自从招惹了周丽梅之后,一切就开始往着不好的方向发展着。
甚至,他被提起的时候,有时大家都会用上窝囊这个词。
在周云盛的墓前拜了三拜,给他点上了他生前最喜欢的烟草,周乔拉着周榜起了身。
她不会为周云盛守孝,也不会为了他在这里一夜,她相信,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周云盛也不会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
看着周榜有些哭红了的小脸,周乔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了擦。
“周榜别难过,我这段时间的状态你也看见了,这样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就连周乔自己,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悲痛。
到底是这具身体有血缘关系的父亲,那种血脉的伤怀,是很难压住的。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周乔也没什么胃口,和陆家人打了声招呼,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陆家人也早就知道了周叔的事情,明天他们也会去祭拜一下。
所以现在周乔这副有点晕神的样子,他们肯定也不会多说什么。
尤其是陆民强,前段时日,他在家没事干的时候,有跟周叔聊过天。
他发现,陆民强其实并不像大家想的那样,只是个没主意的窝囊废,天天只知道听自己媳妇的,就知道在家抽烟,一事无成。
其实周叔是个挺有想法的人,只不过性格到底是软弱了些,而且在男女关系的处理上,也有点问题。
最后才会变成现在的这幅样子。
当时周叔也跟他说过,他的时间不多了,等他走了之后,他不想大动干戈地操办。
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他立个碑就行了。
陆民强当时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这么想。
所以今天下午,在周乔说了自己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陆民强没有任何阻拦和觉得草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