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芳去铁路一小的学前班,梦萍迁户口那天顺便给报的名。
王春花和周榜都去铁路附属幼儿园,一个中班一个小班,走的是陆生的关系。
值得庆幸的是,两个小的进园时谁也没哭,这让周乔感到如释重负。
反正回家也没事,带着侥幸心理,她打算到旧货市场去碰一碰运气。
刚骑到十二粮店那里,忽然见排队购粮的长龙里有人喊她的名字,仔细一看竟是朱琦。
“周乔,你这是去哪啊?我正好有事找你呢!”
“我姐也搬回来住了,她今天有事叫我帮着送孩子上学,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说起这事,朱琦队也不排了,干脆把她拉到了一边。
“昨天刘厂长找我了,叫我给你带个话,让你回厂里一趟。”
“我这几天忙着弄秋装呢,没空搭理他,过几天再说吧。”
“别呀,老刘那人啥样你还不知道,心眼儿小还记仇,你不怕他给你下绊子啊?”
“他敢,有胆叫他试试!”
说到这,周乔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朱琦,我想买点不锈钢做衣架,我记得你家二哥门路宽,人脉广,他能弄到吗?”
朱琦用手势叫停,示意她别再往下说了。
“周乔,你可别挑好听说了,啥门路宽人脉广,还不就是个对缝儿的倒爷!他天天不务正业,我爸妈都快被他给气死了!你快趁早找别人买,他穷到没钱花,自然就回单位上班了!”
好闺蜜的话已至此,周乔当然不好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队伍长龙里有人喊朱琦。
“得,我今天着急买粮,你先走吧,过几天我和小雪去家里看你,司达也去!”
“好,人来就行,但不许像上次一样又带东西,我们之间用不着那样!”
周乔说完骑上自行车就走了,而正在排长龙的朱志刚许久才将望向她的目光收回。
“朱琦,小乔现在有对象了吗?”
朱琦剜了她二哥一眼,“有了,是个乘警,据说长得又高又帅,主要是比你有正事!所以,我劝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她以前就未必看得上你,现在更看不上!”
能干得了对事儿的人,性格圆滑是基本。
朱志刚从不和人硬刚,讲究的是迂回,“我就是问问而已,凭你二哥我现在的条件,真想追她早就成你二嫂了。我看你俩说半天,她找你是有啥事吗?”
朱琦原地改编,“也没啥,就是问我哪有卖不锈钢的,她现在卖服装呢,想做两个衣架。”
“哦,那玩意一般人还真弄不着呢。”随着朱志刚的敷衍,兄妹之间结束了这个话题。
对于朱志刚的暗恋,周乔压根儿不知情。
她告别朱琦后,不到二十分钟就骑到了旧货市场,摊主们一听她要的是不锈钢,全都一顺水儿地摇头说没有。
她也不敢多耽搁时间,立刻赶回家做午饭。
忙忙碌碌一中午,周乔终于再次将王丽芳送进了校门。
回来时刚一拐进胡同,她就看见自家门前站着好几个人。
周乔立好自行车叫住他,“二哥,我就做两个简易衣架,用不了这么多。这样,我留下几根管,你看看给多少钱合适。”
朱志刚摆摆手,“你跟我妹那么好,哥能要你钱吗?再说日子还长,咱们往后慢慢处!”
周乔又连喊了几声“二哥”,可对方就只留下了个洒脱的背影。
不锈钢在太阳底下发出刺眼的光芒,这让她的内心略感不安,却也只能先让人搬至院角一处。
和装卸工前后脚,梦萍和陆征也回来了。
他俩这半天的效率很高,不仅事情都办妥了,就连从瓦房沟买的不锈钢也一起拉了回来。
有些事往往就是不可预见的。
要么一丁点儿都没有,要么就来了一大堆。
陆征戴着干活用的棉线手套,请示他家领导,“周乔,怎么安排你做决定。”
想起刚才朱志刚看自己的眼神,周乔总觉得他不会单单只是看在朱琦的面子上。
“用旧的吧,我看你们拉回来的这些做两个也足够了。至于那些新的,姐你找块厚塑料布罩好,等过几天我找个合适的时机给人家送回去。”
梦萍也认为她做得对,“瓦房沟这些旧的还花了50块钱呢,这一车新的少说也得好几百,还不起的人情咱坚决不能欠!”
陆征挑了几根长度差不多的管,也顾不上歇歇,绑到自行车上就要去找尚海勇。
“等等!”周乔从屋里端着水杯追到大门外,“帮我谢谢海勇,你俩半途有弄不明白的地方就去找我伯父,保不齐他会有办法。”
陆征咕咚一口干,“晚上不能陪你出夜市了,谨记十字名言:切勿贪得无厌,定要见好就收。”
“还挺押韵,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啊老张!”
“呵呵,以后就这么叫吧,听着更像老夫老妻。”
直到陆征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胡同口,周乔的脸上还洋溢着比蜜还甜的笑容。
回到屋里,梦萍正在往她的小本上记账。
“姐,今天你去送户口簿,王家人没有为难你吧?”
“当然没有,有小张跟着,我也算是狐假虎威了一回,而且王家最近发生了很多事,简直自顾不暇,哪有闲工夫来闹我们。”
周乔不爱八卦,却很好奇他们每个人的结局。
合上账本,梦萍一边择豆角,一边简言概之。
“据说王建斌进去第一天就把刘寡妇给供出来了,那天她丈夫抓奸当场,厮打起来磕了太阳穴人就死了,他俩害怕,趁半夜没人就给扔村头的河里了。
在那之后我还和他过了三年,细想想都后怕。”
“孩子她奶来咱家送完钱,回去就得了脑溢血,现在糊涂不认人,管我叫王芬,管王芬叫刘梅艳,还骂她是祸害人的狐狸精。
对了,王芬也离婚了,因为董大壮嫌老头老太太是个累赘。”
说不上幸灾乐祸,但这种结局属实令人舒适。
都说人在做天在看,看来这话不无道理。
梦萍在学这些事的时候,情绪极为平静,仿佛事中人从未和她有过任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