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模模糊糊,因为相隔较远的缘故,小母蛇花花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远方万千生灵簇拥的那个高大身影,她似曾相识,有一种让她陌生而又熟悉的奇怪感觉。
但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却是怎么也搞不明白。
而这个所谓的理想国,她可是两眼一抹黑,第一次过来啊。
当群情激昂,四处高响起漫山遍野杀死她的声音,就连身处的这处硕大的城堡,原本异常的坚固,也因为群情激昂而处于剧烈的摇晃之中。
这个时候,那个高大而又模糊的身影终于动了。
他也不得不动,因为只有他才是这个国度说一不二的王者,君者。
他掌握着一切,包括所有生灵的生杀大权。
他更是所有忠实信徒的精神领袖,精神的导师。
他必须要做些什么,否则何以服众,何以道旗飞扬?
而现在,所有矛头的指向,正是对于他的质疑,更是对于道的质疑。
一只缓缓伸出的手掌,先前刹那还只是远处模糊的形态,却是转眼之间,就已经到达小母蛇的近前,这速度实在是快若闪电。
他没有任何的停顿和怜悯,更没有拖泥带水,径直地朝着它脆弱不堪的脖颈砍去。
或许,最为简单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并不是解决问题本身,而是解决掉提出问题的。
剪不断,理还乱,与其浪费口舌地争辩,争论,那还不如一了百了,将所有问题,连同提出问题的,一起湮没,一起扼杀在摇篮之中。
而时间,只是为了最好的忘却,相信这一段并不是很欢愉的插曲,要不了多久的时间,就会彻底地遗忘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再没有谁会记得,某年某月某日的那个午后,一条大不敬的小蛇,她竟然大不敬地顶撞君主,质疑这无数生灵心目中的神谕。
虽然只是一只手掌而已,但君主岂是等闲之辈,他的法力无边无际,这才是他足以震慑一切的根本。
他的法力,可以幻化出来各种各样的形状,无论是整体,还是局部,而他此时幻化出来的,恰恰是一双人形的手掌,即使是其中的一个指头,也是相比于小母蛇整个的身躯更为的巍峨高大,而且夹杂着呼啸的风雷之音。
一旦击实,毫无疑问的身死道消,这悲催的小母蛇,她将会在瞬间被击打成一地的碎屑。
而她欣欣然来到这个美丽,她的所有梦想和憧憬,全都会随着这双手掌的落下而彻底地烟消云散。
高山压顶,危在旦夕,却是并没有任何的色变,更没有求饶呼喊之声,这倔强的小母蛇,她甚至连任何躲闪的动作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只是胸膛相比于先前更加的挺拔。
她知道,以她现有的情况,是根本就躲不过去的。
即使她躲过去了,这漫山遍野忠实的信徒,简直多到数都数不过来,个个眼露凶光,都恨不得择她而噬。
他们个个也非善茬,只有遇到此等变故的时候,才会露出本来的面目。
如果不是迫于这座城堡里不得肆意杀生的铁律,它们,或许早就已经动手了。
出乎意料地,这小母蛇不知道生死关头触动了哪根神经,她没有求饶,没有胆怯,反倒大声地狂笑起来,哈哈的笑声传遍整个广场,她更是笑的前仰后合,笑的花枝乱颤。
而在如此万夫所指的场合,这样的大笑,毫无疑问是异常的狂妄,也是无尽的豪气。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她笑这些个理想国的子民,它们是多么的虚伪。
她笑这些个理想国的子民,它们是多么的愚昧。
她更笑这个操蛋的所谓理想国,实在是理想个屁,还不如她在世俗之中的那个虽是阴暗潮湿,更是腥臭无比的蛇窟。
好歹他们是足够的恶,而且是赤裸裸的明恶,是看得见的,并没有任何虚伪的那种。
难不成他们所追求的道,它们嘴里至高无上的光明之道,就是这样的虚伪道,愚昧道,阿谀奉承道?
这样的狗屁道,和赤裸裸的黑道邪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即使死了,又有什么好留恋这个恶心的世界呢?
杀气腾腾的手掌近前,那个模糊的身影也随之清晰起来,而悲催的小母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临死之前瞪大她的双眼,她是好好地记住,记住这个所谓理想国君主的真实模样。
她要将他的样子彻底地印记在自己的脑海里,随时提醒自己,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理想国,这世上更是没有所谓的圣贤之主。
如果有,那也是披着羊皮的狼,尽多虚伪流氓之辈。
或许它想记住的,并不是这位君主的本身面貌,而是如此伪装的邪恶之道,它背后主子的真实身份。
啊!
啊的一声惊呼,再生波澜地响斥了整个理想国的广场。
只不过这样短暂的声音,对于那些义愤填膺的吃瓜悟道者来说,已经是最后的绝唱,也是最终的结局。
没错,这次理想国的奇妙之旅,以小母蛇的一声惨叫而戛然而止。
但她真实的惨叫,并非只是临死前的疼痛和麻木所引起,而是那最后的一刹那,她终于看清了那个让她一直惴惴不安的身影,那个让她有着陌生而又熟悉感觉的身影。
他?
怎么是他?
理想国的君主怎么会是这该死的蛇王?
这是小母蛇至死也没有想明白的,这份困惑伴随她从理想国的死亡结界,一直到达现实的世界,也就是她依然所处的这处蛇窟,这处蛇窟里最为肮脏,也是最为腥臭的粪洞腐洞内。
但此时此刻,无论她的身体,还是她的身心,却是并不孤单,始终有一团火热的能量相伴,并和她紧密地贴附在一起。
随着这处蛇窟最为隐秘的地方传来一声惊恐的呼叫,这小母蛇终于从这个甜蜜而又惊恐的梦境之中彻底地苏醒过来。
她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湿哒哒的汗水,这些腥水滋润着她依然偎依在身下的怪蛋,同样浸湿了身体四周的肮脏围裹,那些各种早已破败而腐臭的树叶,都是蛇窟里其他同类丢弃的废物,却是被她如获珍宝地悄悄捡拾回来。
虽是梦境,但梦境之中的每一个情节,每一个细节,甚至她所遭遇到的每一个信徒,以及它们的各异表情,直至最终的那只硕大的手掌出现,径直地砍在她的脖颈之间最为脆弱的地方,而她立马痛的失去了知觉和性命等等,都真真切切地印在这条小母蛇的脑海之中,一切的一切,就如同真实地发生过。
她恍然而不自知,这样的一次梦境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又警醒着什么?
而让小母蛇辗转反侧始终不得其解的,这理想国的君主,他怎么会是这无恶不作的现任蛇王呢?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难道这所谓的理想国,只是虚有图表,它并非是真正的理想国,只是名字就叫理想国而已?
或许是缺什么,才会拼命地粉饰什么,正是因为它们缺失了理想,也是缺失了道的指引,才会大言不惭地以理想国自居,以道国圣地而自居。
她再次回想起临死前的一幕幕,她看到的那位理想国君主的模样,他是现任蛇王的脸蛋模样,但好像又开始模糊起来,并不是那么真切,正如她梦境之中那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模糊感觉,伴随了她这一次梦境之旅的全部。
那么问题来了,理想国的君主,到底是不是她的天大对手,也是现任的蛇窟之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