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寝宫里!
他定睛一看,昏暗灯光下,焦夫人那张未施粉黛,洁白凝脂的面庞呈现在自己面前,只见她贝齿咬着下唇,娥眉紧蹙,美目含怒,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焦……焦夫人,何以如此粗鲁……放,哎呀,放手……”
陈望在水里想要站起来反抗,但由于泡的时间太久,双腿酸软无力,根本无法动弹。
只听焦夫人脆声喝斥道:“本以为你们江东才俊不比陇右西北汉子,应该甚解风情,不成想,你,你竟然在这里睡着了!”
焦夫人又急又气,精心营造了一晚上的浪漫氛围,又是花瓣浴,又是神秘苏合香,还有灯光秀和年份庄园葡萄美酒,被陈望这一睡给破坏殆尽。
她自打陈望进了寝殿,就在床榻上期待憧憬,心里像揣了个小鹿一般,怦怦直跳。
就像一个初恋少女等候约会中的情郎那样。
真是既怕他来,又怕他不来。
但等了许久,陈望也没来到床榻上。
焦躁不安的她断定陈望还在寝殿中,于是凝神侧耳倾听,却传来了陈望的如雷鼾声。
焦夫人怒气冲冲地胡乱裹了件薄丝长袍就下了床榻,来到木桶矮凳上,揪着陈望的耳朵把他拧醒了。
陈望腿脚不能动弹,情急之下,双手攥住了焦夫人拧着自己耳朵的那只皓腕,将蹲在木桶边缘的她一把扯入了木桶中。
随着一声尖叫声,水花四溅,焦夫人“扑通”一声落入了木桶。
本就裹得很松垮的丝袍瞬间浮上了水面,随着陈望的手劲,赤身裸体的她扑进了他怀里……
(此处省略三千余字)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滴着水得陈望抱着焦夫人从木桶中走出,来到床榻前,精疲力竭的二人一起摔倒在了柔软的被褥上。
焦夫人满脸潮红,翻身趴在陈望宽阔的胸膛上,娇喘着低语柔声道:“广,广陵公,给妾身擦擦身子,如此湿……漉,无法入睡。”
陈望撑起乏力的身躯,走下床榻,找了块儿干净的布巾回来,扔在了焦夫人身上,复又躺下,边懒懒地道:“自己擦,又不是小孩子,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给别人擦身子呢。”
“胡说,你刚来姑臧时,就给妾身擦过……”
“我那时……你妹……”
“快嘛,像那次一样就好……”
焦夫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呢喃声,哼哼唧唧,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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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姑臧就像一幅宁静而美丽的画卷。
晨雾缭绕在楼阁房舍之间,给这座丝绸古道上的命脉和门户增添了一份神秘感。
远处山峦被一层薄薄的白霜覆盖着,宛如一幅水墨画。
陈望身着朱色官服,外罩黑色金边丝缎披风,怀里抱着五岁的张大豫,下了马车,缓步登上了演武场的阅兵台。
这是一座古老的土台,矗立在演武场的东南角,微冷的晨风吹过,台上彩旌招展,号带飘扬。
正中红地毯上一个半人高的墨绿色饕餮纹青铜鼎飘出缕缕青烟。
阅兵台正中座榻后面插有一面牙边大纛,被风吹得扑簌簌作响,中间 “西平公——张”四个大字,时隐时现。
早已等候在阅兵台上的众文武官员,一起躬身施礼道:“卑职、末将等,参见西平公、参见广陵公!”
张大豫伸出小胖手挥舞着,边尖声尖气地喊道:“众卿,平身!”
文武官员起身,分列两厢。
陈望抱着张大豫稳重徐缓地向中间座榻走去。
张大豫小嘴伸到陈望耳边,小声问道:“相父,我的声音够响亮吧。”
“嗯,大豫表现很好。”陈望伸出左手捏了捏他的胖腮,轻声回道。
“相父”,这是焦夫人给陈望起得一个专属张大豫的独特称谓。
陈望起初不解,自己又不是丞相。
焦夫人说你虽然不够诸葛亮级别,但你也是武威相,也可以称为相父嘛。
陈望哭笑不得,此相非彼相也,武威相就是个小小的武威郡守,这两者相差也太大了。
两人来到中间案几前,陈望把张大豫放在座榻上,自己在离他稍远的案几侧面坐下。
陈望向台下看去,演武场内已是人山人海。
有姑臧城中的士绅百姓,有凉州各地的坞堡豪强和世族子弟,有来自西域的客商……
担任阅兵式警戒指挥使的周全一脸冷肃,勒马立在演武场东侧紧靠阅兵台下,他身后是数百名衣甲鲜明的禁卫军骑兵,排列得整整齐齐,审视着场内的动静。
今天是柏华大军凯旋班师之日,陈望利用这个最佳良机举办了盛大的阅兵式。
一来提振全凉州人民的士气。
二来是提醒所有凉州人民,张大豫是凉州之主,幼主也是主。
他把鼓励地眼光投向了张大豫,以平复他紧张的心情。
这几日下朝回到后宫,他可是亲自教了张大豫许久,反复的做了演练。
张大豫扶着到他腰间高的案几站了起来,昂起小胖脸来尖厉地高声喊道:“阅兵开始……”
陈望领衔所有文武官员也一同起身,向演武场中看去。
只听得 “咚咚、咚咚”的战鼓声响起,紧接着是沉闷而又震颤人心的牛角号呜呜吹响。
从演武场大门处涌进大队整齐有素,威武雄壮的凉州骑兵。
大战后的胜利喜悦写在每一个人脸上,无处不透露着胜利后自信心爆棚的气势。
各种颜色的狻猊旗、玄武旗、六驳旗、牙旗、号旗、将旗等密集如林。
刀、枪、槊、戟明亮夺目,铠甲在朝阳下散发着金色光芒。
当先一员年轻武将一身银色盔甲,身披白色战袍,胯下白色玉龙骢,鲜红的盔缨在迎风飘扬,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正是陈望手下大将,兖州司马柏华。
校军场上万慕名而来的民众们敬佩地眼光齐齐聚焦在他的身上。
这就是在前不久金昌城大败秦军一役中,接连射死射伤秦军十几名上将的神箭手。
紧接着是身穿紫色官服,头戴进贤冠的顾恺之,他温和的眼神中透着坚毅和睿智,在凉州东南指挥大军连克洪池、清塞等重镇,如今已是家喻户晓的儒将。
顾恺之身后是八名身穿黑色盔甲的骁骑营侍卫,各个身姿矫健、杀气腾腾。
他们率领着后队骑兵,呈方阵缓缓进入演武场中。
凉州民众群情激昂,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山呼海啸的叫好声。
当检阅部队来到阅兵台下时,柏华等人及所有凉州骑兵整齐地向台上陈望和张大豫行了注目礼。
陈望和张大豫高高举起右手,挥舞着,向队伍致以问候。
陈望向张大豫点了点头,张大豫会意,咧开小嘴,唱了起来,“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凉州鸱苕,寇贼消;鸱苕翩翩,怖杀人。”
童稚尖厉的嗓音感染鼓舞了所有在场的人,大家无不热血沸腾,先是陈望,再是台上的凉州高官们,接着是台下的民众们,大家齐声高唱起来。
最终形成了一首波澜壮阔,荡气回肠的大合唱,直冲云霄。
自此,凉州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广陵公陈望时代。
虽然凉州二百多万子民都知道凉州刺史是张大豫,但凉州的救世主,圣人,是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