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天光刚刚放亮,许昌北城门就打开了。
一队队兖州军步兵排列整齐,走出了吊桥,来到距魏军大营三里之处停下,列好阵型。
一时间旌旗如云,长枪如林,战鼓齐鸣。
拓跋仪这几天也在犯愁,攻城本非魏军强项,当年攻打燕国(前燕),整个河北大地上就剩下三座城池,邺城、中山、襄国,但打了一年都没打下来,后来只能采用围困策略。
自己这六万骑兵渡过黄河南下深入敌后,要是打持久战,万一被东西两侧司、兖二州夹击,形势就不妙了。
一大早他听到外面战鼓隆隆,派亲兵前去观看,回来报说兖州军出城索战。
心中不觉大喜,已经打了好几天了,兖州军场场落败,这些南蛮子战斗力平平。
他们能主动出来,再好不过了,听魏王说许昌城里粮食、军械堆积如山,拿下此城,可将司、兖二州隔断,就如一颗钉子牢牢地钉在了中原,然后东取洛阳,西攻谯郡。
于是匆匆吃了早饭,披挂整齐,会同众将,出了大营。
看着晨雾中黑压压一片的兖州步兵,旌旗飘扬,各色旗帜在微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片五彩斑斓的原始森林。
拓跋仪心中更加乐开了花,来的人越多越好,说明城内守城的就少了。
于是二话不说,将手中钢枪举向空中,大声下令道:“杀!”
密集如闷雷一般的马蹄声响彻平原之上,魏军骑兵排山倒海般向兖州军发起了进攻,形成一道奔腾的钢铁洪流向前滚动着。
一时间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魏军骑兵们压低了身子附在马颈上,长槊水平地指向兖州军阵地,犹如一片放射着寒光的丛林一般。
兖州军阵中发射出如雨般密集箭矢,但绵软无力,杀伤力极弱,许多箭矢在魏军骑兵前面就落了地。
原本还心有忌惮的魏军骑兵们一见心中大喜,拿下软绵绵的箭矢射在身上都跟挠痒痒似的,于是更加大胆地冲了过来。
千步、百步、五十步……兖州军前锋部队忽然向后退去,旌旗后面闪出了一堆整整齐齐的战车。
这些战车上没有人,而都是一块块铁板,上面布满了寒光闪闪,密密麻麻的尖刀(参见猎人捕猎挖的坑里面有尖刀桩)。
魏军骑兵已经冲起来速度,再想停就难了,只见冲在前面的无数战马跃上了战车,马蹄、马腿被扎得鲜血淋漓,战马哀鸣着倒在了战车上,后面的骑兵不知情依旧在向前催马冲锋。
一时间魏军一片大乱,嘶吼声、哭喊声、马鸣声,哀嚎声想响做一团……
人挤人,马挤马,到底死伤者越叠越高,后面再也冲不进来了。
这时,更高的床弩车在战车后面一字排开,前面有高高竖起的木牌挡住魏军射来的箭矢,木牌中间有圆孔洞,里面发射出巨弩来。
弩箭有两根手指粗,长达八尺,由于距离太近,而且魏军骑兵密集,射不中的几率基本为零。
这些长弩通过多人用绞轴卷紧再用大铁锤激发,如闪电般射向敌军,前后魏军骑兵们瞬间前胸贴后背的串在了一起,就像一只只刚出锅的糖葫芦。
这个血腥惊悚的场面令魏军骑兵彻底胆寒了,他们不顾在后面督战的拓跋仪和长孙嵩,拨转马头就向回逃去。
造成的结果就是后面刚刚从阵中冲出来的魏军与前面逃回来的又冲撞在了一起,场面一度混乱不堪,人仰马翻。
陈望在后面高声下令道:“举旗!”
两面巨大的红、黄令旗高高举起,在空中不断摇摆。
早已等得心焦的陈牛、到彦之的左军和辛恭靖、王仲德的右军如猛虎下山般从两翼呐喊着冲了出去。
先锋向弥、蒯恩和中军的柏华、秦福、马祥、梁吉、王贵率部也绕过战车和床弩车杀奔魏军。
三路大军呈倒三角形状猛扑魏军。
一时间,魏军大溃,落马被砍杀者不计其数,剩下的四散奔逃,拓跋仪、长孙嵩等人无力再组织反攻,被败军浪潮所裹挟着向北边败去。
一连数日,陈望兖州军在后追杀,魏军败退沿途中,驻守虎牢关的朱序和陈留的檀韶部也出兵截杀。
拓跋仪、长孙嵩等人只剩下百余人逃到黄河岸边,经留守的庾岳接应,从浮桥逃回黄河北面的怀县。
陈望率军一直追到管城,才停住脚步。
休整了十几天后,于六月二十日,组成了骑兵七千、步兵五万部队,搭建浮桥,北渡黄河。
这些日子他想明白了,自己跟拓跋珪早晚得有一场对决,宜早不宜晚。
现在自己的地盘儿和魏国太过漫长,耗费大量的钱粮以及大批将领、军兵防守,自己还整日里提心吊胆。
这次一定要打服他,打怕他,打痛他!
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北方唯一的祸患。
于是,陈望军旅生涯中第一次率军北渡黄河。
渡过黄河后,他传命野王的窦冲率麾下两万人马前来怀县会师。
又派人飞檄传命青州的陈午,命他派青州司马冯该率青州军三万出乐安北渡黄河,直取乐陵郡、渤海郡(今河北沧州市附近)、范阳郡(今河北涿州市附近)。
再派人传命谯郡的陈顾,命他率领辛恭靖、檀韶等三万人马出濮阳北渡黄河,攻顿丘郡(今河南安阳市部分)、广平郡(今河北邯郸市鸡泽县附近)、常山郡(今河北石家庄市附近)。
自己率主力大军步骑七万余人沿太行山南麓,向东北进攻邺城,然后北上穿越太行山,攻取雁门郡(今山西忻州市代县附近)。
三路大军一个最终目标——北魏都城平城(今山西大同市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