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头心头一惊。
    所以五岁时，燕江北就失去了母亲？
    五岁的小孩啊，多脆弱的心灵。
    突然得知母亲的噩耗，这打击得有多大？
    回想当初，他十二岁的时候，看到爷爷去世，内心都无法接受。
    更别说五岁。
    “是的。”
    “得知母亲的噩耗，我感觉天都塌了。”
    “外公后来告诉我，当时我整整昏迷了三天，差点以为我醒不过来。”
    燕江北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强颜欢笑的说道：“也算是福大命大吧！”
    小魔头问：“后来呢？”
    “后来我对父亲的恨意，越发强烈。”
    “甚至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修炼，有朝一日站在他面前，让他为母亲偿命！”
    “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我也开启修炼之门，踏入修炼一道，展现出过人的修炼天赋。”
    “可在我八岁的时候，外公也意外去世，对我来说无疑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幸好村里的人对我很好，救济我，照顾我。”
    “直到十岁，迎来我人生的第一个转机。”
    燕江北脸上爬起一丝笑容。
    “什么转机？”
    小魔头好奇。
    燕江北笑道：“我遇到了藤老祖。”
    小魔头心中一凛。
    “藤老祖路过村子，我知道这是我的机会，所以就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最终，他答应带我去青龙神殿。”
    “从那以后，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进入青龙神殿的我，无论是修炼天赋，还是炼丹天赋，都彻底展现出来。”
    “所以这辈子我最感激的人，就是藤老祖。”
    燕江北笑道。
    小魔头问：“那藤老祖知道你当时的身份吗？”
    “不知道。”
    燕江北摇头：“他也是到后面才知道，我是燕天宗的孙子。”
    小魔头皱眉：“那你父亲后来有没有去村子找过你母亲？”
    “找过。”
    “村民把我的存在也告诉了他。”
    “当时他来找到我，想跟我相认，并且他给我的解释是，这些年一直在闭关修炼，并没有忘记母亲。”
    “而且也不知道母亲怀了我，如果早知道，他肯定一早就来迎娶母亲。”
    “我也打听过，那些年他确实是在闭关。”
    “但是，母亲已经去世，说这些什么还有意义？”
    “不管他有多自责，多内疚，我永远也无法原谅他。”
    燕江北摇着头。
    从小遭受的苦，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化解的。
    小魔头叹了口气。
    如果当时，燕江北的父亲回青龙神殿的时候，带上燕江北的母亲，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
    如果当时燕江北的母亲不去青龙神殿，就留在村子里继续等待，同样也不会发生这个悲剧。
    这可能就是命吧！
    “而且当时，我的爷爷燕天宗，也亲自来找过我，想让我认祖归宗。”
    “我怎么可能认祖归宗？”
    “如果不是因为燕江北这个名字是母亲给我取的，我都不想跟他们同姓。”
    燕江北淡淡一笑。
    吐露出这些事，整个人似也一下轻松不少。
    “又过了几十年，我在青龙神殿，亲眼看着他娶妻生子，也就是你结拜大哥和他的生母。”
    “还取名为燕江南。”
    “我叫燕江北，他叫燕江南，就差一个字。”
    “我知道，父亲这样做是想告诉我，我们都是他的孩子，不管是谁，他都会一视同仁。”
    “但有些事一旦发生，就再也回不去了。”
    燕江北摇头一叹。
    小魔头说道：“可你们的父亲，还有大哥的生母，都已经死去……”
    本来他想劝一下。
    可还没说完，他就意识到，他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去劝燕江北放下？
    老话说得好。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父亲死了，爷爷燕天宗也去世了。”
    “如今就只剩下我和燕江南俩兄弟，不该一直执着于过去。”
    “其实，我也想过这些问题。”
    “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何必还要去计较？而且错的人是父亲，不是燕江南。”
    “他是无辜的。”
    “道理谁都懂，可我就是放不下啊！”
    燕江北一声叹息，端起桌上的酒杯，看着那微微晃荡的酒水。
    “这些年，我喝的不是酒，是难以下咽的伤和痛。”
    说罢就仰头一口饮尽。
    眉宇间的忧郁，难以化开。
    小魔头也端着酒杯，抬头一饮而尽，然后长长的吐了口酒气。
    “燕大哥，你的遭遇，还有你的心情，我都能理解，因为我的童年，也有过一些不好的遭遇。”
    “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你阻拦我的理由。”
    小魔头放下酒杯，眼神逐渐锐利的看着燕江北。
    “阻拦你？”
    燕江北狐疑。
    “是的。”
    小魔头点头：“如果没猜错，你应该是奉命，故意留下牵制我的吧！”
    燕江北瞳孔微微一缩。
    “你之前说，龙殿一直在调查偷袭我的那三人，但据小爷观察，这几天二姐夫没有派一个执法者出去。”
    “你说，他们是去追捕三人，但你想过没有，那三人可都是老祖。”
    “就凭藤爷爷，二姐夫，姬天阳这些人的修为，敢去追捕老祖级别的恐怖存在？”
    “这不是白白送死吗？”
    “我可不相信，二姐夫他们会为了我的事跑去拼命。”
    小魔头说道。
    燕江北沉默下去。
    “三天前，五位老祖离去。”
    “今天，魏正宗，庄媚儿，姬天阳，萧月心，以及各位隐世老古董，也带着这么多执法者离开龙殿。”
    “巧合的是，这时你也出现了，让我陪你喝酒，还对我讲述起这些你最不愿意提起的往事。”
    “燕大哥，你不会真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吧！”
    小魔头起身呲牙一笑。
    燕江北苦笑。
    好精明的一个小家伙。
    “再结合三天前，酒蒙子大哥来到龙殿所表现出的异常，我已经大致猜到，青龙神殿有难。”
    “多谢燕大哥的盛情款待，等小爷从青龙神殿回来，再陪你好好大醉一场。”
    小魔头拱手，一步踏空而起：“鬼哥，死胖子，骚包，速来集合，回青龙神殿！”
    燕江北叹了口气，起身看着小魔头：“留在龙殿吧，没必要去掺和与你们无关的纷争。”
    “有关。”
    小魔头点头。
    “理由呢？”
    燕江北问。
    “金悦是我亲姐。”
    “燕江南是我结拜大哥。”
    “以前是他们照顾我，保护我，现在也该轮到我去照顾他们，保护他们。”
    小魔头眺望着青龙神殿的方向，脸上流露着一抹笑意。
    “知恩图报，有情有义。”
    “古星辰他们果然没看走眼。”
    燕江北一步踏空而起，拦着小魔头前方：“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我的立场，打倒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