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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整座医院唯有射箭场内灯火通明。练习场上空弥漫着一股肃穆之气,偶尔传来\"咔嚓\"的轻响,伴随着微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别有一番静谧与和谐。
苏橙呈太字型仰面躺在木质地板上,衬衣领口大敞,却并非因为疲惫或闷热,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他想要立即起身,宣泄胸中郁结的怒火,但理智却在拼命克制,逼迫他一动不动地僵持着。
忽然——
一阵脚步动静由远及近,渐行渐近。
尤其是他躺在地上对这种脚步声极为敏锐,于是几乎立刻,他一个鲤鱼打挺。
\"是谁?\"他双眼充斥着血丝,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血丝是他压制体内冲动而造成的。
然而,脚步声戛然而止,门外重归寂静,迟迟没有推门而入的动静。
他拿起旁边的弓与箭朝着门外走去,打开门,朝着外面四处扫视了一圈。
结果什么也没找到,但很快,他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
——
难不成闹鬼了?
毕竟这儿就是医院。
而且他也很清楚听到脚步声,应该是朝着射箭场走过来的才是,可是他看了半天,结果居然什么都没发现。
尽管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但此刻郁结于心的负面情绪,却让苏橙燃起了一股兴奋。
别说鬼了,现在他的怨气,就算是阎罗王来了也得挨他的两个大鼻窦!
“我数三声,你最好给我乖乖出来!”
他开始倒计数:“3、2、1……”
就在倒数归零的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缓步走出黑暗。
\"是我。\"来人开口,语气平和。
“怎么大半夜还特意跑来找我?”苏橙发现来人是李观棋后,强行压下原本亢奋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意外和不解。
李观棋从容地走近,她抱着一本书,看向站在门口的苏橙时,眉心稍蹙,似在斟酌开场白,片刻,她才缓缓吐出一句:“其实,我有事想和你谈。”
“那进来说吧。”苏橙转身将李观棋迎了进来,随手关好门,便走回房间。
“坐吧,”苏橙指着茶座说道,“只是我没准备茶水,只能委屈你干坐着了。”
“没关系。”
李观棋摇头说完,坐在苏橙对面,目光落在他脸上,问道,“练习的进展如何?”
这一问,反倒勾起了苏橙刚刚压抑下去的烦闷情绪。他沉默了几秒,自嘲一笑:\"看来明天我是要出尽洋相了。\"
“不要妄自菲薄,这可说不定喔。”李观棋语气温柔,像一个长辈般安慰着晚辈,“说不定等会儿,你就会重新振作了呢。”
\"我哪来的自信?你带来了洗发水?”
苏橙狐疑地瞥了她一眼。
\"因为我这趟来,就是为了帮你重振旗鼓的。\"李观棋郑重其事地将手中的书籍推到他面前,\"你不妨先浏览一遍,没准会有意外收获。\"
然而,苏橙第一时间注意的并非这本书的封面,他的视线,落在了李观棋那双娇嫩的手上。原本白皙光洁的肌肤,此刻竟布满了红肿的瘀痕,分明是磕碰所致。
“你手怎么了?”
苏橙站了起来,皱眉问道。
结果这不打探不要紧,一打探,他才发现李观棋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狼狈相。
裙摆沾满污泥,皱巴巴的像是跌倒过;膝盖的擦伤隐约渗出血丝;就连秀美的脸庞,也难逃灰尘和泥土的洗礼。
“来时没留神,不小心摔了一跤。” 李观棋如实相告,语气里掺杂着几分羞赧。
似是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邋遢模样,她慌忙起身,掩面朝盥洗室走去:“我去梳洗一下,你先看书,我很快就回来。”
“等等!”
苏橙叫住她,并说道:“你先坐下,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不要乱动。”
李观棋迟疑了一下,见苏橙坚持,只好乖乖坐回原位,不再多说话。
“你怕脏吗?”
苏橙抬起头,看向她。
\"女孩子都会在乎干净的。”
李观棋无奈,\"其实我戒指里就有医药箱,去洗手间处理就好……\"
话音未落,苏橙已经一跃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脸中二地说道:\"知道我为何自称'太阳'吗?\"
李观棋怔愣:“为…什么?”
\"因为……\"苏橙故作深沉地顿了顿,随即端起桌上冷掉的茶水,仰头灌了一大口。
下一秒,他猝不及防地将口中的茶水喷洒在李观棋身上!
\"噗——\"
李观棋瞬间懵了。
说话说的好好怎么就喷人一身呢?
“已经治好了,回去洗洗吧。”
‘妙口回春‘的神医橙,如是说道。
被弄了一身‘口水‘的李观棋:“…………”
她僵硬地眨眨眼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小声嘀咕一句:“这样的话,其实也不算脏,只是有些不理解…”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原本疼痛难忍的伤处,竟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李观棋连忙检视自己的创口,却见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就连淤青红肿也在迅速消退!
她呆愣住了。
哪有女孩子不在乎伤疤的?
她也不例外,所以当伤痕彻底愈合后,她的内心除了惊喜之余,剩下的只有意外。
但是,她知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让苏橙掌控天赋,所以,她强行控制住想询问伤口痊愈缘由的冲动,对着苏橙说了一句谢谢。
“日能普照万物,吾又亦何不能哉?!”
他之所以要故作姿态,并非单纯为了耍帅装逼,而是他发现,装逼可以借此宣泄郁结于心的负面情绪,平复内心的暴戾。唯有如此,他才能重拾平静,专注于眼前的事。
她的反应,极大地满足了苏橙的虚荣心,让他的心情为之一振。
\"其实,我的唾液有种神奇的疗愈能力,能够快速止血生肌。\"
他难掩得意地解释道。
“嗯,切身感受到了。”
闻言,李观棋点点头,然后再次提及桌上的书籍,示意道:“先看看这本书。”
“哦,好。”
苏橙原本兴致缺缺,但经过方才的\"装逼\"后,心情多少好转了些。
听李观棋再次提及,他只好暂且放下杂念,准备研读一番,但就在这时——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吹过窗棂,卷起了李观棋的发丝,也将一缕幽香送入苏橙的鼻端。那股淡雅却令人难忘的味道,竟让他原本紊乱的情绪渐趋平和,就连思维也变得清明起来。
苏橙忍不住抬头。
而李观棋也在期待地望着他,见他突然抬头,有些不解眨了眨美眸。
两个人四目相交。
这一瞬间,两人之间的氛围忽然有些暧昧,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定格一般,两双漆黑如墨的眼瞳,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彼此呼吸可闻。
“你先看书吧。”
“咳,”苏橙忽然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这才低头看清楚书的封面。
“呼…”
见苏橙总算正式看向书,李观棋微微松了口气,可还等她将这口气松下来,外面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不出意外,是姬家主仆来了。
她恋恋不舍把视线从苏橙脸庞移开,然后看向门口。
果不其然,刘倾月领着姬清仪快步走进屋内,先是扫了一眼正在阅读的苏橙。
“大小姐,我就说了吧,她这个人不会放过任何机会,今晚肯定少不了这种事。”
刘倾月似笑非笑地看了李观棋一眼:“学妹,你现在样子可真是狼狈呢。”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姬清仪冷冷地质问道。
“我并不认为这次的合作是建立在信任与诚恳互利上。”
李观棋面无表情地看向她,语气笃定地说道:“我倒是已经仁至义尽,可你们仍是没有给我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李观棋站了起来,直视着主仆:“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丝毫?”
听闻此话,姬家主仆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苏橙,可后者正专注地阅读书籍中的某些词条,显然没有察觉到这边的争执。
这让她们皱起了眉头。
李观棋发现她们的异状,转头望去。
苏橙依旧纹丝不动
“苏橙?”李观棋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走近伸手拍了拍苏橙,唤道。
然而,苏橙就像石头雕塑一般,完全不为所动,仍旧在认真阅读着书籍的封面。
主仆两人也连忙上前查探。
心脏、呼吸,脉搏都在。
可就是毫无动静!
“大小姐,针。”
“嗯。”
刘倾月接过针灸用品,扎向了苏橙周身大穴,企图将其唤醒,然而依旧没有效果。
这下子,李观棋和姬家主仆有些慌。
她们不断地尝试,直到最后,姬清仪说道:“把书拿走试试看。”
李观棋闻言,试图把书拿走。
而就在这时候——
“他要醒的时候自然会醒。” 顾若雪突然走了进来,阻止了众人的举措。
李观棋怔怔望向她:“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他跟我们有约定。”
顾若雪淡淡瞥了李观棋一眼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座位上的苏橙身上:“既然约定好了,那自然会遵守约定。”
“是昨天的一日之约吗?”
“嗯。”
“那他会在14个小时内醒来?”
刘倾月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14个小时…又进入他所谓的梦境吗?”
姬清仪看了一眼苏橙,满含深意地说了一句。
“或许吧。”顾若雪轻描淡写道。
“也就是说,他作弊去了?”刘倾月收起桌上的针具,好笑般说了一句。
唯独李观棋什么也没说,目光中透露出担忧与期待,希冀着苏橙会快些苏醒过来。
最后,约法三章。轮流在房间内守护,确保万无一失,毕竟谁也无法保证,会不会发生意料之外的变故,因此必须谨慎对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
清晨,顾若雪一边处理文件,一边守在如同雕像的苏橙身旁。
上午,刘倾月百无聊赖地摆弄苏橙的发型,甚至拔下几根发丝,缠在指间把玩。
中午,李观棋假装阅读,却时不时偷瞄苏橙一眼。
下午,姬清仪一边描摹苏橙的睡颜,一边调整他的坐姿,力求捕捉到最佳的角度。
终于,在距离一日之约还剩半分钟的时候,苏橙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茫然地打量了一圈四周。
“你们怎么都在?”他茫然地问了一句,随即,猛然发现外面烈阳高照,跳了起来道:“来不及了,快把弓箭给我,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展示给大家看了!”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李观棋更是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不过她强撑没有露出异样。
\"喏,你的'如日之升'。\"刘倾月将一张长弓递到苏橙手中,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不,它现在叫‘如日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