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然站在人群中,抱着个小胖丫头,鹤立鸡群。
身后跟着一溜儿的孩子,除了丁雅言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其余几个男娃都在一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吵得人脑瓜子疼。
人群目光止不住频频望去。
要说这周意然,甭管你多大年纪的,在家里头挨爹娘教训的时候,总会有一句,“周尚书家大儿子,比之你,天上地下!”
在一众孩子心底都留下了不少阴影。
稚学院里头三个阁,都在一处放榜,届时考得好与不好,都是人尽皆知的。
江南学子入京求学,要的就是交流了解,恰逢放榜,都聚在了一处。
赵驰纵慌得手都打颤了,“这下,丢人丢大了。”
薛福蔚倒是不急,“丢呗,还能少块肉不成。”
唐衍和季楚很是镇定,就连祁扬都处变不惊,丁雅言是完全不在乎,傅锦梨是自信过头。
小丫头拍小肚子,“来撸,来撸,小梨子看见,第一!”
周意然很是捧场,“嗯。”
***
揭榜很快,三个阁分开来。
周意然视野开阔,拖着七个孩子,担起了重任。
才刚靠近,就听见一声惊呼——
“是,是小殿下得了诗书一门的榜首!”
有个男孩叫下人举在头顶,挤在人前先一步见着了,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欢呼起来。
“太好了!我祖父教了小殿下几日,已经缠着我许久,叫我在学中见了,定要将小殿下的排名告诉他。”
“回去听见这消息他肯定消停了!”
其实不止他。
教着傅锦梨的几位老臣,回家仍旧安心不下,这么大年纪了,又收了小殿下这一个糊里糊涂的“关门弟子”,自然是时时记挂着。
“我爷爷也是!”
“小殿下这次考得漂亮,我爹终于是放心了!”
周意然耳聪目明,自然不错过那句榜首,几乎是一瞬间,他就低头去看傅锦梨。
恰好同小丫头无辜望过来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你......”
他难得口舌发干,险些失语,心脏猛然紧缩了下,激动的。
倒是傅锦梨,温吞地将那句话理解透彻,才双眸渐渐晶亮,后知后觉地挥着小胖手,笑成了个呆瓜。
“就是,小梨子就说厉害的!”
她激动地搂住周意然的脖子,胡乱蹭着,乐傻了,“周周哥哥!夸夸梨子,是聪明大梨子了!”
一小团跟个小猫崽一样拱着,周意然唇角溢出几声笑,“嗯,小梨子大王厉害。”
少年将领的黑眸带着笑,惯有的严肃也下去几分,奶团子咧着小嘴,露出小白牙。
周围的一圈更是比自己得了榜首还激动。
“大哥,大哥!不愧是我大哥!”
“不是跟我一起倒数吗,小梨子你太不仗义!”
众人都是出乎意料的,无他,还是老生常谈的那一句,傅锦梨年纪太小了些。
却想不到她猝不及防学了几日,边哭边学,竟是当真将教的那些都记在了小脑袋瓜里!
“算学也还可以,只是这做文.......”
有些一言难尽,你能指望一个话都说不清,字都认不全的,给你做出什么好文章啊。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众人早就叫前头的惊花了眼,哪里还在乎后头这“小小的不足”。
稚学院里不说是龙争虎斗,但绝对算不得平庸,能拔得赤桃阁诗文一榜的头筹,已经是惹人艳羡了!
那目光都或羡慕,或欣喜地落在她身上,周意然心下隐晦的畅快,甚至于是隐隐期待起来。
不知晓到时回了宫......
傅锦梨嘴角翘起,想龇牙傻乐,又顾及着她大大大榜首的身份,努力憋着,小胖手揣好,故作镇定。
“小梨子,一般般,一般般发挥,爹爹说,小儿戏!”
就连江南那边的学子见了,也是夸赞连连,“听闻小殿下师从朝中数位大臣,果真是名不虚传。”
”小殿下小小年纪,前途无量啊。”
慨叹着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瞧着乖乖呆呆的,竟是一鸣惊人!
“我等在京时日,定要向小殿下好好求教。”
“是极,是极。”
***
那榜单也不长,很快就能看完。
几个孩子都考得不错,季楚跟唐衍齐头并进,祁扬学业最重,却不落下乘,丁雅言也不声不响摸进了各榜前十。
这值得说的,还得是薛福蔚跟赵驰纵。
薛福蔚直夺文章那一科第一,还甩下众人遥遥领先,不过一想他那张嘴,确实是应当的。
至于赵驰纵,也同样的不负众望,门门垫底!
赵驰纵十分脸热,梗着脖子道,“我,我也拿了好成绩的!”
薛福蔚不信。
只见赵驰纵然朝着一处努努嘴,却是群青阁的牌子。
“小,小爷我也是,也是榜上有名的,莫要瞧不起人!”
几人闻声看去,正是群青阁开设武术精益榜,而那前十尾巴上坠着的三个大字——赵驰纵。
季楚意外,“你去了——”
赵驰纵嘿嘿一笑,“我不爱这些,便溜进了群青阁的排武殿,大战十几回合,手下败将无数啊。”
就连周意然都难得夸他一句,“不错。”
确实不错,群青阁里头都比他大几岁,没成想居然敢一人跑去比武,还拿了个好成绩。
***
傅锦梨夺了一榜头名。
傅应绝得这个消息的时候,肠子都悔青了。
他咬牙,“周意然,叫你白占便宜!”
一边心里头骂骂咧咧,一边又止不住为自家胖墩墩骄傲。
在紫宸殿左等右等,终于是将那胖娃娃盼回来了。
傅应绝脸上立刻扬起笑,“哎哟,回来了?”
他迎上去,谁知小胖丫头却猛地一扭头,掖着下巴,腮帮子鼓鼓地看着他。
傅应绝笑意一僵,“怎么。”
怎么?
“欺负小孩儿!欺负小孩儿脑子呆呆!周周哥哥说了,爹爹坏坏!”
小丫头气得小脚一跺,哼唧着,“敢小瞧,小瞧小梨子大王哇!小梨子大王亮瞎眼。”
她手一指,虎胆上心头,忘了昨日还想着自己要忍气吞声。
奶声教训他,“罚站,出去,给小梨子大王,站好了!”
“?”
这是昨日她爹收拾她的原话,又叫她学到了。
傅应绝眉一拧,“谁站。”
他伸手指着自己,气笑了,“朕堂堂一国之君,罚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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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展今日站值只觉得浑身有虫子在爬,不自在极了,却动一下都不敢。
“陛,陛下……”
傅应绝阴沉着脸站在他旁边,斜斜睨他一眼,“说。”
苏展:“……陛下在外头已站了半刻钟,不若进殿去暖暖。”
“哦。”
他无可无不可地应一声,“殿内热,朕今日燥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