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竟是救命之恩!”
众人窸窸簌簌地议论起来。
“大当家已是英武不凡,能救他一命,那得是何种高手!”
“不错,既是大当家的救命恩人,便是我们整个黑虎寨的恩人呐!”
他们交头接耳几下,自己已然在脑中将新来大当家的形象想象了出来。
必然是身高八尺的虬髯大汉,一挥手动风云,两把斧头挥得虎虎生风啊!
这是非但没有排斥,还隐隐应了阿进的话接受起了新的大当家。
六个土匪对这场景喜闻乐见。
“自——自然是厉害,我我我——我小老大一拳头能将那参参——参天大树捶成成成两截!”
一拳两截!
那得是个力大无穷的壮汉啊!
众人又高兴起来,“快快将大当家请出来看看!”
结巴名唤六花儿,他一听这话,直接挤开了身为老大的阿进,小跑到马车旁,学着苏展平时的模样。
手擦了擦,弯腰,一只掌心向上,拿腔捏调地尖着嗓子。
“小小——小老大~, 到家了,出出出来见见——见见大伙啊~”
活落,众人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一动不动的马车帘子。
想看看里头究竟是能钻出怎么一个庞然大物来。
周围都静了下来,甚至是有孩子藏在自家大人身后,满目崇拜地瞧着。
而那叫众人望眼欲穿的马车,总算是微微晃了晃。
里边的人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只见——
那帘子破开一角!
一只小胖爪子先从里头钻了出来!
“小梨子大王,来也~”
一道划破天际的童音,将众人震得都颤了三颤!
随着声音一同进入众人眼帘的,是个白胖玉雪的小胖娃娃!
奶娃娃趴在那处,咧着小白牙就哼哧哼哧,圆滚滚的眼睛也故作凶狠地拧着。
呃.......
“这......这便是咱们新当家?”
不是说好的八尺壮汉吗,这瞧着还没膝盖高点啊,莫不是耍他们呢?
这是不太信呢。
谁知六花儿却肃起脸来,再次盖棺定论,“是啊,怎怎怎怎么不是,我我——我小老大,哪里哪里哪里不不——不神武。”
这多稀罕多俊俏一个娃娃啊。
也就是寨子里的人没见过小老大的威风,不然定是要叫他们瞎眼!
阿进也是肯定道,“别看小老大年纪小,真人不露相你们知道不。”
这位发起威来,可是连里头坐着的二当家都要避其锋芒。
傅锦梨:“嗷!小梨子,不露相!”
一唱一和,六个土匪打包票,那一小只也应得十分自然。
也无甚好说的了,这小孩儿当真是新找来的当家的。
有个青年沉默半响,试探着唤了一句,“小,小当家?”
傅锦梨听见,小嘴一咧就要笑,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挎起了脸来,故作沉稳,奶音阵阵。
“是我,是小梨子大王,是大当家,不是小呀~”
小当家比爹爹小二还要小了呀!
小孩儿气呼呼地,人小鬼大地说教着众人,
众人立马改口,连连应她。
“好好好,大当家,大当家。”
“大当家莫气莫气,可吃饭了,姨屋头热了羊奶。”
吃饭?
傅锦梨眼睛一瞪,这午时已过,想起自家爹爹还未投喂。
于是众人就瞧见那新认的,热乎的小当家,一扭小屁股又爬回了马车上。
这次又带下来个人。
“爹爹,爹爹小二,吃饭,小梨子大王带吃饭了呀~”
跟在她后头,叫她牵着出来的男人身姿慵懒,玄色衣袍层层叠叠,一双凤眸遮不住的无奈。
傅锦梨牵着他,他还要弓腰就着。
“撒手,矮墩墩。”
傅应绝骂她一句,弯着腰实在难受,只得先一步下了车,再将站在车垣上要抱的小孩儿接到怀里。
跟在两人身后跳下车的,是赵驰纵。
乖乖,这十里八乡都找不出这么俊俏的男人了。
这是……大当家拖家带口地来了?
六花儿读懂他们的疑惑,立马介绍道,“这是咱们二当家,三当家!”
有年纪大的老人一听,面色难言。
再看一眼了气质斐然的男子,悄悄扯了阿进到一旁去,做贼似地问道,“你们……”
“这一瞧就是有钱人家啊,你们怎么给忽悠着来了这破寨子来!”
他提着手里的拐棍就往阿进腿上招呼,“咱们可是正经土匪!你别搞那骗人的戏码。”
阿进赶紧躲,也不敢说这大当家当真是骗来的,另外两个也是死皮赖脸混上的。
只道,“怎么可能!我们这土匪窝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他小声地回,“前头那大当家,是真真有本事!后头俩都得听她话呢!”
嚯!
后头那瞧着厉害的男子,竟也是听大当家这小孩儿的?
老人将信将疑,“你可别骗老头子我。”
“我如何能骗您呢!”
阿进神秘兮兮地告诉他,“就咱们大当家一锤头!二当家跟三当家都得麻溜儿地赔礼道歉。”
竟是如此?
老人又回过头去看三人。
那小小的胖娃娃不知说了什么,高高大大很是唬人的男子不赞同地摇头。
却见小娃娃捏着拳头挥了挥,那男人忍气吞声得就应了。
瞧着……确实是小娃娃占上风。
————
这地儿也怪。
并不是苏展孤陋寡闻,实在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土匪窝。
前头朝中剿过多少,哪一处不是穷凶极恶,可这儿说是匪窝,不若说村寨更合理些。
“主子,瞧着有些不大对。”
苏展抱了阿进捯饬来的新被褥铺在床上,一行人占了三间木屋子,虽是简陋,却收拾得整齐。
傅应绝半倚在门上,光影绰绰,他耷拉着双眼看傅锦梨被一群人拥着,小脸红扑扑。
唇没怎么张开,懒散地回,“这不是挺好吗?”
甭管土不土匪地,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若是黑即黑,白即白,这世道怕是没几个人能好好活。
再说这处,一眼就能望得到边的,再恶也恶不到什么地方去。
闻言,苏展也不再多问,只是又说起了旁的。
“那日截下飞鸽,倒是啸云庄又押了新货来,周统领不日也即将抵达,届时还得往营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