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楼。
是真的楼,此处赏景当真一绝,玉姚趴在围栏上,有点恐高没敢往下看,盯着远处的山。
很远很远的地方才有山,看着小小尖尖的,笼罩在云层里不太真切……
现在已经落日,一整个天边橘成一片,美轮美奂格外绚烂。
玉姚手里抱着个小巧玲珑的西瓜,上边凹了个洞,里边都是西瓜球,她用勺子舀着吃,吃着吃着就犯困了……
被凉风吹着,被美景洗眼着,真的是很舒服。
紫翘几人安安静静陪在一旁,安陵容到的时候远远停在台阶入口处,久久不能往前一步。
玉姚的美回回都能见到,却从来都能震撼到她。
更准确一点,是打击到她。
安陵容承认,上辈子加这辈子,自己久违的生出了嫉妒……淡淡的,风一吹就散。
“姐姐~”。
“住得可还习惯?妹妹来看你了”。
玉姚掀开眼皮看去,“一切都好,你呢?”。
安陵容跟着倚在一旁,左侧是打扇的宝鹊,“看着姐姐的面子,自然是都好的,圆明园果然风景秀丽,纳凉胜地”。
玉姚点点头不再说话,安陵容静悄悄陪在一边,两人这一红一绿的,还真有点子绿叶红花的味道,瞅着颇为岁月静好。
约莫过了两刻钟左右,山的那头唯一一丢丢红色球体消失,太阳彻底落回。
许是气氛太过美好,安陵容说话的声音都比平常轻了几分,“不知不觉入宫半年多了,不知道甄姐姐如何了……前儿我听眉姐姐说起,说是甄姐姐同果郡王感情甚好,想来是会不错的”。
玉姚下巴磕在交叠的小臂上,“你想见她?”。
安陵容轻笑道,“自然是想的,当初甄姐姐照顾我良多”。
“那你能如愿了,很快便会再见”,她生辰快到了,就在温宜周岁宴过后不到两三月,皇上说在湖心亭办,而后再回宫。
也说了果郡王上书,姐姐有孕,想求侧福晋之位,这样一来,她的生辰宴是能见到的。
安陵容淡淡一笑,“……那便是太好了”,随即又小心的问,“是虞姐姐的生辰上吗?”。
玉姚缓缓直起身,慢吞吞点头,“对鸭~”。
……
赶在皇上回来之前,安陵容面容含笑的离开了。
~
九州清晏,周岁宴。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歌舞过半的时候,端妃来了,三声唱报由远及近,一声比一声高昂。
听得玉姚以为弼马温驾临。
初次见面,此人着实一股子掌控全局的隐秘气息扑面而来,一袭绿装有种薄雾阴林中置身事外的世外高人感。
贵气端庄。
华嫔满脸怨愤咬牙切齿,直接把玉姚抛诸脑后,什么权利宠爱,都没有当初那个没了的孩子重要。
都想跳起来把人撕成碎片……
但不管她如何崩溃,端妃还是三步一喘,两步一咳的行了礼,送了礼,稳稳当当坐了下去。
玉姚有些奇怪,凑近雍正几分,“她送的东西还挺别致”。
胤禛很认真凑得更近,“是陪嫁,端妃特意说过要送给自己孩子的”。
玉姚:……
突然有个不切实际的猜想,有些离谱,但瞅瞅盯着温宜的端妃……又好像有那么几分可能。
曹贵人跟端妃你来我往的商业互捧一堆后,开始暗戳戳挑事,整了个抽签表演娱宾客的点子。
胤禛没搭理,玉姚也没搭理,不了了之了。
之后的宴会一路都平平常常,最高潮的便是端妃出场。
快接近尾声的时候,玉姚要出去溜达溜达。
一刻钟后,玉姚带着紫翘一路来到湖边。
还看到了让人很不爽的一幕:
“……不如用缥色玉纤纤,更见玉足雪白纤细之妙”。
回应他的,是夏冬春脱下来的鞋一挥过去,“哪里来的浪荡子!你当真放肆,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宫里的小主!”。
果郡王不以为意,心下嗤然,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小王见过小主~”,
若是换了个懂情趣点的姑娘,眼前人又是英俊年轻,潇洒不羁的模样,估计早就沦陷了,再不济也是脸红心跳。
奈何夏冬春本就不得宠心气不顺,见状只觉得他这是看不上自己。
当时就火来,提着另一只花盆底冲上去,“姑奶奶打死你!不知廉耻的东西,我可是堂堂后妃,也是你一个小小郡王能如此轻慢的!”。
“得罪了我!不管你是要拿你腰间那送人都没人要的短短笛子偿还,还是拿你手里边那瓶掺了不知道多少水的酒来赔,都通通是没用的!”。
果郡王都蒙圈了,被追着在草上打成落水狗。
阿晋吓得脸色惨白,一边上前试图阻止,“王爷!王爷快停下来!这里是宫里!”。
一边小心翼翼查看四周,生怕有侍卫过来,眼睛转来转去忙得不得了。
他家王爷就喜欢到处调戏小姑娘,不论身份,除了年龄性别,几乎没有限制:
什么圆明园绿色衣服的驯马女,什么后宫不受宠的妃嫔,再有路边哭哭啼啼的小宫女都要上去问上一两句……早期时候甚至还有待选秀女。
反正是个女的王爷都要摸上一摸,跟绿头苍蝇似的……
他也是无奈得很。
夏冬春的小宫女同是个脑子长草的,跟着就加入了战斗。
一时间小小湖畔边上演四人大战,看得玉姚都想加入。
紫翘一脸便秘,“娘娘……这,要不要管管啊”。
管什么管,玉姚没兴趣。
“走吧,回去了,宴会怕是得结束了”。
回程路上又偶遇了一人,端妃。
玉姚正准备拔腿就走,边上端妃突然开口,“虞妃妹妹是要回去了吗?”。
玉姚点点头继续走,身后的声音接连传来,“是不早了,方才我出来的时候,温宜公主正在抓周呢”。
“那孩子当真是可爱极了,也不认生,谁抱着都开开心心的亲亲”。
玉姚:……
烦不烦呐!
“嗯嗯嗯,很可爱,端妃娘娘喜欢就多送点东西过去”。
玉姚扶着紫翘的手快步离开,也不管背后人是各种表情。
之前的猜测如今得了验证,一股莫名的恶心感冲上喉咙。
人家亲娘还活着呢,这是预备筹谋什么?
还想利用她,打量着她是什么看起来很好骗的人不成?
当天晚上,玉姚泡泡干净刚躺下,外头来人报,“皇上,娘娘,清凉殿来人,说是公主啼哭不止,呕吐不停”。
玉姚一把拉过被子包着头,胤禛见状也是不开心了,但到底是女儿,他不能来一句不痛快就去找太医。
俯身到玉姚耳边,“朕很快回来”,起身的时候提了个小枕头摁在她脖子底下,代替自己的胳膊。
玉姚没搭理,说起来这并不是第一次华嫔拿温宜公主作筏子,只是以往都是去乾清宫请人,这一回还是头一次找人找到她这儿。
当然,这也是她头一次请人成功,都给弄病了,真是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