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里,朱维桢和皇后都起的晚了些。
皇后虽身体酸软,却心头甜蜜,她坐起身来,又温柔唤醒皇帝。
朱维桢睡意朦胧的睁开眼,见皇后正要下床,伸手将她拉回怀中,“皇后,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外头天寒地冻的,不必起来太早。”
“陛下,臣妾还要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呢!”皇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只是眼中既羞涩又欢喜,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朱维桢笑眯眯的揽着皇后肩膀,“皇后娘娘早起,可怜皇祖母和母后,这么大岁数了,竟然连懒觉都不能睡。”
“陛下还要早朝呢,赶快起来了吧!”皇后可不敢同他一样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身上胡诌,狠狠地拧了一把朱维桢腰间的软肉,待朱维桢放开手,她才理了理头发,坐起身来。
等到两人用过了早膳的时辰,时候已经不早了,兴安陈福带着抬着御辇的宫人早已等候在坤宁宫门口了。
昨日直接派拱卫司查抄了成安伯府,今日早朝怕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早朝时果不其然听见有人弹劾刑部和大理寺,连右都御史都叫他手下的一个小御史给参了一本。
朱维桢饶有兴致的看着被下属弹劾脸色难看的右都御史,正想着说点什么安抚一下老大人,却听宗室里成王世子站了出来。
朱维桢瞬间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含笑问道“成王世子可有要事禀报?”
成王世子二十有七,面色坚毅,肩宽腿长,有些肖向成王母家定国公府众人的长相。他温和谦恭,此时站在朝堂之间,双目泛红,沉声说道“臣请陛下为臣四弟做主!”成王世子好生一个健壮的青年男子,已经开始蓄须,却虎目含泪,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成王四子乃是成王侧妃所出,按规矩本该唤声国公爷,可先帝未给成王诸子册封,大家也都不甚在意。没想到成王世子突然于早朝之上替他喊冤叫屈,原本吵闹的朝堂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有点想看看成王世子要讲出什么来。
毕竟能站在早朝上的都有几分眼色,成安伯府被查抄明显是皇帝的意思,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右都御史可都是实权高官,弹劾几句意思意思也就算了,没必要真的和他们过不去。
“陛下容禀,臣四弟与锦乡侯家嫡次女定亲,已经交换过了庚帖,锦乡侯现在却出尔反尔,要把新妇换成他家外甥女!”成王世子哽咽,“锦乡侯女还对臣妹口出狂言,说臣四弟只是庶子,配不上她的嫡出身份!被未婚妻子当着亲妹和一众女眷的面诋毁欺辱,臣弟羞愧难当,不敢耽搁女方另寻良缘,只求解除婚约。可臣这个做兄长的,替四弟不平!
成王世子跪于丹陛之下,愤愤不平道,“臣想问问锦乡侯,臣弟身为宗室子,怎么配不上令女?臣妹身为宗室女,锦乡侯府又是什么教养?竟当面羞辱她兄长,让她难堪?!”
成王世子哭诉完,竟未有一人出声。毕竟,成王一个亲王,儿子本该有的爵位都没从先帝那讨来,究其只有一个原因,成王曾与先帝夺位,先帝没有直接废了他的王爵,圈禁了他,就是皇恩浩荡了!
前些年成王与锦乡侯定亲的时候,一个是宗室里的尴尬亲王,一个是没实权没圣宠空有爵位的勋贵,谁也犯不上嫌弃谁。
要说成王四子是侧妃生的庶子,那也是因为成王妃无所出,连成王长子,现在的成王世子都是庶长子!
锦乡侯家悔婚也很好理解,前些年大家都是难兄难弟,谁也不嫌弃谁,成王好歹还是宗室,要是下一位皇帝施恩,再给两个爵位呢?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锦乡侯家歹竹出好笋,生了两个有出息的儿子。
嫡子武学精益,百步穿杨,被先帝钦点入了京营,去年又娶了南昌侯家的嫡女,有南昌侯在京营照应,现在已有官身。
还有一个庶子,读书不错,南平二年恩科考了二甲,虽不是名列前茅,可凭着他的出身,娶一位文官家的女儿,再有岳父官场照应,以后也会混的不错。
这样一来,与成王家的亲事就有些不合适了!
毕竟,锦乡侯家下一代允文允武,都是想往上奔的,此时和成王成为亲家,岂不是叫皇帝疑心?
锦乡侯自个以为自个把心思藏的深,只在心里盘算,谁知道竟叫他家姑娘察觉到了,眼看着自己一出嫁就要成为娘家弃子,那姑娘可不得闹出点事来嘛!
只是锦乡侯没想到成王世子更刚,竟然破罐子破摔,直接在早朝上嚷嚷开来,把官司打到了御前。这下,即使两个儿子出息,她家姑娘的名声也要大打折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