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王见皇帝面露笑意看着屏风上的绣图,不禁得意道:“臣儿媳母家是两江顾氏出身,顾氏有子善画山水花鸟人物,其妻刺绣之术也是名满两江,此六架屏风山水臣儿媳与其家中姐妹联手织成,这蓟州修渠航行图和抚州百姓安居乐业图便各花了将近一年的功夫。”
蓟州修渠是南平三年定下的,抚州是去年十月趁乱占领的,那个时候朝中风向多是打算以抚州同西梁战后谈判的。
临江王能在一年前便有此心,实属难得。
这六扇屏风制作不易,价格也贵重。
“真是让王叔破费了!”朱维桢客气道。
“最重要的地方多是家人完成的,花费不了多少,只是臣对陛下的一片心意。”临江王揣摩着皇帝的话,正想着怎么把话题引到自己的几个儿子身上。
却听朱维桢说道:“朕喜好节俭,珍宝器玩虽有,却觉得书画更好。这两江顾家朕也是知道的,国子监顾弦便出自这一族,他的书法一绝,先帝和朕的四弟五弟都很喜欢临他的帖子。”
“兴安,”朱维桢吩咐道:“你去内库将顾大家的书法帖子找出来两贴,给王兄带回去。”
听到皇帝如此‘大方’,临江王心头一滞。
国子监顾弦自是书法一绝,可是他人还活着,而且又在京中,像王府皇室这种权贵之家,求他一篇帖子也并不为难。
更何况临江王家里有两个小世子了便是纪王湘王的伴读,他自是知道皇帝有多喜爱让纪王湘王临帖,以及两个小堂侄对于顾大家书法有多‘喜爱’的。
只是皇帝都给赏了,临江王哪能不接,他忙不迭地称赞道:“陛下圣明,臣回去定让家里几个小子一起临摹,一瞻顾大家风采。”
左都御史算半个直臣,临江王这副应和皇帝的模样,京官之中他之外被陛下亲自调入京城任刑部侍郎的潘彬身上看到过。
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想起同在国子监的儿子所说,陛下曾以纪王湘王读书为由,向顾弦要了书法帖子十几帖,国子监上下莫不以被皇帝称赞书法的小顾大人为荣。
只是如今看来,小顾大人的书法好似另有他用……
都御史大人心思百转之间,皇帝已经挥手让陈福带着几个小太监来了,让他们将这围屏搬到慈宁宫去,供太皇太后一赏。
待围屏被搬下去了,朱维桢便看到殿内杵着的六个二十到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正是临江王世子带着五个弟弟。
朱维桢随口称赞道:“堂弟们都是少年俊杰,王叔有福了。”
临江王见皇帝终于看向自己的几个儿子,不禁眉开眼笑道:“不瞒陛下,臣这几个儿子读书尚可,平日府中交际往来也算行事有度,可他们终究是年岁大了,最小的过两年也该议婚事了。臣还请陛下考教他们一番,让臣给他们寻个差事,免费他们成婚以后,还在府里头吃白饭。”
朱维桢刚瞧见几个堂弟进殿,就知道临江王的用意了。宗室里有身份得当的宗室子到了年龄或者成婚以后,宗正就会给他们请封爵位。
左都御史还在当廷站着,朱维桢即使心里哀叹朝廷的钱不经花,也不好当面驳回王叔颜面。
他仔细瞧了几个堂弟一会,颔首道:“堂弟们都是一表人才,既然他们都有心为朝廷效力,正好抚州缺人,世子可以领了工部的差事带着人诚毅伯那帮忙修筑工事。”
抚州还有陈敬方带着的其他宗室子弟,朱维桢也不担心他们会不会吃不了苦,只言语明示道:“抚州设营修寨、使百姓对大周归心都是朝政大事,陈敬方也带着许多宗室子弟在。朕预备等诸事皆休后,对于其中有功者授爵。”
“王叔爵位三代始降,如今正好让世子去做些成绩出来,也好多袭一代。”
皇帝空口许了好处却拖着爵位,都御史大人在给临江王抹了一把心酸泪之后,又默默的同情工部同僚两分,却不想皇帝也想着他。
朱维桢瞧着临江王家里的小世子们其中有两个还有两分王瑞的气势,便点了点他们两个,同临江王和左都御史说道:“正好都察院要整顿吏治,让堂弟们也更着总宪行事,学一学怎么做差事。”
说罢,朱维桢便抬眼看了一眼并不是很晚的天色,打发他们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总宪和王叔先回去办差吧,至于宗室赐爵一事,王叔先回去把到了年纪的都理个册子,朕先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