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皇后待端婕妤一如往常,可朱维桢心里还记着之前的事故。
陈新把内务府和宫妃有瓜葛的地方里里外外查了几遍,查到头来,倒是安城侯府那头,先找到个可能和丁家丁有德、戏园子有交集的人——内务府采办,皇商季家。
就是他家有人在戏园子包了小戏子不说,还时不时邀人去听戏玩乐,发生冲突的那回他家的人虽然没去,可安城侯府查出来的人言之凿凿,说这个戏园子就是他们引人来玩的。
朱维桢派人里里外外盯着,他们查到季家的时候他便得了消息。
听说竟然又牵扯到将素馨引荐到御前的季家,涉及到其他有孕嫔妃,太皇太后便接过手,让金嬷嬷去内务府审了一回,金嬷嬷记性好,回来就禀了太皇太后,“副总管好似是许久之前,约摸南平四年选秀的时候,因为怠慢了大皇子,被皇后罚的那个。陛下头一个皇子,宫里宫外都奉承着,他因为这个被罚,奴婢便留心看了一回,没想着现在他还在副总管的位置上做着。”
“难不成是他作怪?”太皇太后没好气的说道,“皇后罚他,又没免了他的差事。再说,这和端婕妤又有什么关系?”
她老人家对这个结果十分不满,“就他们两个小鱼小虾,就算挑拨了皇后和端婕妤,也轮不到她们上位来享富贵!”
白白废了精神头,却得了这个结果,纵使太皇太后也嘀咕了几句,“难不成他们还以为挑拨了这个,再挑拨哪个,她们就有机会出头了?前头那么多出身教养好的嫔妃……”
有了眉目,陈新总算敢在御前回话了。
“呼朋引伴去戏园子玩一回不是正常?安城侯府怎么把他们扯出来了?”朱维桢问道。
陈新低头回道:“也不正常,那个戏园子因为些特殊缘故,安城侯夫人一直关照着,也许有人不清楚内情,可没有依据,也没人敢去安城侯夫人罩着的地方显摆撒野!京里明眼谨慎的人多,这显的突兀的,也就那么几个。”
说到这儿陈新顿了顿,又心虚道:“季家咬死了不是故意的,说什么谁知道丁家大爷喜好这个,还能拿这些龌龊事,没轻没重的去烦扰宫里娘娘。内务府里更没人敢认把得病的太监招进来伺候主子的罪过……”
即使全是巧合,没有证据,也不是他们辩驳一句皇帝就信的,朱维桢随意笑了笑,“这倒是场大戏,连着皇后母家,一下扯上两位嫔妃跟脚,谁都来的不正当,落不着好。”
安城侯府的内情朱维桢早就知道,丁家人的品行他也早有心里准备,便是素馨的来处,皇帝更是清楚的很。
他沉默了片刻,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来把这些搅和出来,谁能从中得到好处,只冷声道,“没有谋害算计之罪,总有失察举止不当之处,撤了内务府副总管的职位,朕记得吴家二表兄擅长庶务,就让他来代领。”
没有子嗣之忧,没将表妹指给郑王,朱维桢对于亲娘娘家还是有几分信重的。
内务府大臣与王府长吏都有朝臣任职的前例,陈新立即应下。
陈新得了吩咐就去传旨了,倒是圣母皇太后,把皇帝叫到寿康宫里说了一回。
朱维桢看亲娘面露喜色,却口不对心的说什么,太皇太后、母后皇太后在前,还有皇后,不能叫她们觉得不自在。
此时此刻,母子之情圆满,见着吴太后隐忍,朱维桢忍不住思及前世,亲娘好不容易恭恭敬敬没有错处的送走了皇祖母和嫡母,在皇后病故后才插手后宫之事。他却因为表妹做了郑王妃,还有子嗣少有长成带来的压力,与太后离心。
前世未曾使亲母舒心,朱维桢愧疚顿起,忍不住想找补些什么,他激动道:“我朝从太祖起便有为帝母娘家赐爵的惯例,先前因母后贤德,不敢位于母后皇太后前,便事事退于后。儿子不忍母后如此,不如儿子给胡家、吴家一同赐爵,以宽二位太后之心?”
吴太后早就知道自己儿子有点爱从后宫移情施恩到前朝的毛病,正想要借着话头劝他,让他以沈家丁家为戒,切勿纵的外戚胡作非为,没想着这会子恩到自己娘家头上。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瞧着皇帝孺慕之情无以言表的样子,又忍不住拍了拍他,一下笑了起来,“哀家知道你有孝心,可前朝还打着仗呢,打了这么久,才封了两个伯爵,宗室里才因着战事没了一个镇国公,封爵的事先放一放,等以后寻个合适的日子再说。”
前世也差不多是如今的情形,可一拖就拖到太皇太后孝期过了,朱维桢正是心绪难平之时,哪能就这样算了。
他果断道:“恩至帝母,乃孝义之道。朕体谅也前朝将士,兵部还有一些将士累功赏赐未完,朕许礼部为他们母亲请赐诰命。”
“还有宗室,朕前日去瞧了,阵亡的源国公家有兄弟三人,其独子袭恩爵;二弟袭父爵,唯有幼弟无爵位可袭可封,朕欲赐一辅国将军爵位,也算宽慰其母丧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