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金刚从御书房出来,垂头丧气地走进办公大厅,蔡京先自坐下,就说:“我本来想着,把梁山贼寇的情况全部摸透了,研究好了,再做打算。可皇上督得紧,看来咱们还是要商量一个既妥当、牢靠,又能快速解决问题的办法。高太尉呀,你掌管军队,你是不是考虑一下如何有效调动军队,尽快的把他们吃掉荡平?剿匪平叛,本就是军队的事,也是你太尉府的本职呀,对不?”
高俅没坐,站在蔡京和杨光华中间,只低头看天,咝咝啦啦的不说话。谁都没有他清楚,现在大宋的军队,除了西北边疆刘忠武那边的军队,特别是他手下的蕃军,战斗力还行,其他地方的军队,自从他担任枢密副使的时候,准确说是在徽宗朝之前,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大宋朝重文轻武,对军队军人的待遇、训练要求,都不高,甚至很松。尤其是高俅做太尉掌管军队和军事以来,京城的禁军都成了高俅手下的私家军,甚至给他去种地盖房子,还曾经派出军人帮蔡京盖房子。偶尔搞点军事训练,也是做做花架子,没有真事儿正事儿。至于下边各地的驻军,更是成了平民子弟混口旱涝保收饭的地方,既不抓训练,也不注重军人素质提升。童贯每一次出征打仗,都是到西北借蕃军,或者借刘忠武大营的汉族士兵。尤其是江南地区的军队,可以说完全就是摆设,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还不如巡检司的巡警,甚至连地方的乡兵都比不了。而据高俅所了解的梁山军的情况来看,他真不知道要用哪里的军队,怎样去打这个仗,才能尽快的荡平梁山消灭这些可恶的贼寇。
但是皇上督得如此紧迫,宰相又直接问到了,他作为太尉,掌管百万军队的最高统帅,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一问三不知,那他这个太尉是怎么做的?还有脸在这个位置上吗?所以他咝啦了半天,就说,“哦,下官还没有考虑成熟,下官回去召集太尉府、枢密院和兵部,好好研究一下再回复宰相和太师吧。”
因为皇上明确说的是,征剿荡平梁山是蔡京的事儿,把责任都压到了蔡京头上,所以蔡京不能不着急。他接着又说:“太尉啊,当务之急是抓紧拿出征讨方案。这是你的份内之事。最起码先确定征讨将领、部队、征讨时间吧?太师,您有什么妙计吗?”
杨光华回的很痛快,说:“这事啊,只要有超过他们的兵力,有强过他们的将领,将领指挥得当,官兵上下团结一心,顽强作战,要拿下一个小小的梁山,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当然,这并不是几句话的事,还涉及到后勤保障供应、地方官府协调、民众的支持等等,总之得上下同欲。所以,我倒是觉得,最好开个御前会议,征求一下朝廷众大臣的意见和建议。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何况咱们的大臣还都是饱读诗书的学问人,那这里边饱读兵书的,懂军事的恐怕也不少吧?御前会议后,太尉可以根据大家的意见建议,却研究具体方案。”
蔡京一听,说:“啊,对呀,听听大家的,那咱们什么时候开这个御前会议呢?”
杨光华说:“越早越好,皇上给的时限仅仅三个月。根据目前梁山贼寇的情况,绝对不能轻视,要作为一场大仗来打,这就要动员、要准备,要调兵遣将,时间非常紧张,所以这个御前会议,宜早不宜迟,明天早朝跟御前会议一并举行吧。”
高俅又问,“还请皇上参加吗?”
蔡京瞥了了高俅一眼,心想:你是猫咪专凑老鼠腚,找挨呲啊!便说道,“皇上已经多次说了,没有特别重大的事,不要打扰皇上。这事啊,其实是落实皇上的最高指示,再请皇上参加,皇上肯定不高兴。咱们自己开吧,请太师主持,咱们两个呢,把情况给大臣们介绍一下。”
高俅就说,“还是宰相您为主说吧,我给您打个替补。”
第二天早朝一开始,杨光华开场就说,“今天的早朝啊,同时召开御前会议。各位大臣都知道,御前会议,只有在出现特别重大事件、或者国家面临重大变革时才召开,今天就是出现了特别重大事件:梁山泊聚集了一帮贼寇,气焰非常嚣张,据可靠情报,势力也很是强大,当然,要跟朝廷抗衡,那肯定就是鸡蛋碰石头。皇上要求三个月内,要荡平梁山擒拿匪首宋江。所以,这次御前会议呢,就是落实皇上旨意,就如何征剿梁山贼寇,广泛征求意见建议。希望大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抒己见,咱们集思广益,拿出一个妥当的最好的办法。先请宰相把最近梁山贼寇的一些情况给各位大臣,介绍一下。”
蔡京就把宋江义军兴起发展的情况和眼下的状况,以及他们攻打州府县城的情况做了介绍。
蔡京一说完,大堂上立即嗡嗡嗡嗡起来。先是你一言我一语满堂嘈杂,这样嗡嗡了一阵子之后,杨光华才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请大家安静点。下面呢,开始发言,谁想起来什么就说,暂时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想起来再说,发完言的、如果又想起了什么,可以再说,总之,咱们就是要广泛听取众位的意见建议,原则是言者无罪,各抒己见。”
顿时,大堂上响起了一片“我先说我先说”的呼喊声,发言的积极性很是高涨。杨光华只好昂起脖子,看着下边指名确定发言者。
这次御前会议可以说很成功,有谈观点的,有推荐军事将领的,也有谈战法的,概括起来,形成了两大派。一派是主战派,占发言者的大多数,主张朝廷派重兵,以雷霆之势,扫平梁山水泊,擒拿盗贼首领。一派则是招安派,或者说是主和派。人数不多,但是观点鲜明,他们认为,这些水贼盗匪,有一部分是被迫上梁山当贼寇的,特别是那些原本是朝廷官员的,这些人其实心在朝廷,身在梁山,是典型的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们应该是日夜盼望着重回朝廷的;还有一些是被蒙骗上山的,即便原来有的是罪犯、或者原本就是强盗,上了梁山的,只要经过朝廷的优待和感化,相信他们也会成为朝廷的可用之人。既然这样,朝廷何不把他们招安以后,当作朝廷的一支有生力量?
当然,朝堂上,两派争得面红耳赤,以主战派的全胜宣告结束。
御前会议之后,杨光华又召集蔡京、高俅、何执中、王福、童贯以及兵部尚书,专门召开了一个特别会议,把御前会议的意见归纳为这两个大的类别之后,参加会议的人,除了何执中,其他人都认为,以大理寺卿郑定波为代表主张招安的,显然就是贬低朝廷,出卖朝廷,不应该吸纳他们的意见,必须以战争手段,雷霆突击,快速荡平梁山水泊,一个小小的梁山泊,还能成了什么大气候?
尽管何执中依然支持郑定波的意见,但一个人的意见毕竟是绝对少数,不能被采纳,因此最后蔡京总结大家的意见说,既然大家都倾向于以战为主,那么朝廷将开始研究派兵,征剿梁山泊。主张招安的人,本相以为他们是不是有个人的私利目的,值得考虑。
但何执中当即说道:“本官以为,招安也是一种办法,若不用一枪一刀,也不用劳民伤财,更不用伤及无辜,就把把梁山的贼寇收服,岂不是好事善事?不能因为人家主张招安,就给人家扣上个人私利的帽子。不然,谁还敢说话?太师说过的话,岂不也不作数了?”
何执中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掷地有声,无人再与其辩驳。其实了解郑定波的人都知道,这个人不大买蔡京的账,所以很不讨蔡京喜欢。这个人虽然是从三品的高官,眼下为大理寺卿,但因其说话做事有些执拗,因此并不受很多人待见,蔡京尤其反感。
既然集中的意见是以战为主,杨光华和蔡京都要求高俅,迅速制定作战方案,征调部队,调集起一支至少有一万人组成的部队,前往梁山征讨。新组建的部队要在一个月之内训练完毕。同时,要求兵部和户部筹集粮草等军用物资和马匹等,朝廷各部门要全力支持征讨梁山的各项事宜。
高俅一脸惆怅、满腹心事的和童贯一起回到太尉府,又叫来了张大山、长史和高级参军,几个人就开始研究具体方案,确定征讨将领和成立征讨部队。
虽然征讨梁山,由蔡京负总责,但杨光华也无法完全置身事外。他清楚,事情进展顺利还好,万一不顺,徽宗要兴师问罪,他也不可能完全撇清,也无法完全撇清。但他更清楚的是,依靠高俅统领的军队,根本就无法打败梁山军。根据他对高俅治下军队的了解,从士兵来看,眼下西北方向并不太安宁,特别是西夏动作频频,因此不论蕃军还是刘仲武的部队,都无兵可调。而内地的部队,毫无战斗力。从将领的角度看,从高俅统管全军以来,不但对老的高级军事教官不重视,而且高俅的嫡系对林冲、王进之类的出色教官嫉贤妒能刻意打压,导致军事人才极度缺乏。并且,从来不抓军事训练,反而让士兵给他自己和朝廷高官们盖房子、建花园,总之是当杂役劳工,这样的军队能有何战斗力?
虽然他断定朝廷军队不可能战胜梁山军,但梁山军却也不可能对大宋王朝造成致命伤害,甚至推翻大宋江山,只不过对大宋构成越来越严重的威胁,甚至造成更多的局部伤害。所以,他决定坐山观虎斗,静待双方的较量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