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泰笑笑说:都是些放下兵器偷生的人,好不容易躲过一死,还会来偷袭找死吗?
玉珠说:对,如果真有活的,他们只会趁天黑偷偷的溜走,叶大哥,你那在马上跳的武艺叫什么名字?
叶宁说:踏马飞燕。
玉珠拍着手说:还挺有诗意的名字。
温泰说:听名字似乎是挺温柔的,杀伤力可真大呀。
叶宁看着他们兄妹俩,身上也有血,可不像他似的,整个白袍都成了红色,他们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血,可他虽说看不见自己的脸,凭感觉也能觉出来,自己肯定满脸都是血,他觉得脸上让血粘的笑都笑的不得劲,他说:我和清扬一起长大,一起跑路,一起拜师学艺,今天才知道他有这绝招儿。
玉珠拍手说:是啊,我们都惊呆了,好端端的就飞起来了,一开始和他一起进葫芦谷时,心真是悬着的,都说那里是“兵家之死地”,何况他的三个哥哥也都是在那里死的,有一阵我们真的以为他是刚愎自用了,大家几乎都在猜,他将如何出去。哥,你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以为他看懂了天象,断定那几天有雨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了好几种,但无论如何没想到他是用近乎飞的方式出去的,叶大哥,如果清扬哥哥没出去,你一个人能把那些往火墙上添加木柴的人杀干净吗?
杀干净了又怎样,他们军营里还有近十万人呢,主要是“放下兵器不杀”这个计策起的作用大。
玉珠说:是啊,一开始大家也不理解,都以为咱们人本来就少,能杀一个图兰兵咱们又少一个敌人,他们既然放下兵器干嘛不杀掉呢,这回大家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温泰说:谷里还有五万把匕首呢,也是清扬将军让日赶夜赶做出来的,仗打完了也没用上,不知要做什么呢?
玉珠说:是啊,应该还能派上用场,叶大哥你能猜到那匕首是干什么用的吗?
叶宁胸有成竹的笑笑,似乎他自信猜到了,但不想说出来。
玉珠说:你对他那么了解,一定是猜到了。
叶宁顾左右而言他。
温泰见叶宁不想说,便示意玉珠不要追问。
我的马是你们送的?太感谢了,过了这段日子一定要好好感谢你们,这马太合我的心意了,叶宁看着不远处正在吃草的小白龙说。
温泰说:宝剑酬知己,好马赠英雄,我们草原上有几万匹马,就挑出这两匹好马来,也只有叶大哥和清扬将军骑着不算白瞎了它们。
叶宁好奇的问:你们家有草原?有几万匹马?
玉珠得意的说:汉军所有的马都是我们家的,我们家的草原可大,可美了,清扬哥彻底被那里征服了,你有时间也去那里看看吧,雪山、草原、白云、满山遍野的牛羊马、还有野兔呢。
叶宁满眼欢喜地看着玉珠,这么美的地方,我一定要去住一段时间,他语气中充满了向往的味道。
玉珠在叶宁欢喜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某种温情,这种温情在清扬身上是感受不到的,在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战争和驱逐图兰人。而叶宁身上多了些人间烟火气,虽然他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清他的眼睛和眉毛,把这两部分单独看的话,他的美是在大多数人之上的。
玉珠心想他为什么不把脸上的血污洗干净呢,是不是为了让血污当成面具遮挡什么,是不是他的眼睛有多美,脸就有多丑,或是有一个遮住半边脸的胎记,还是从眼角到嘴角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人常说有异象者有异能,定是他高超的武艺弥补了他长相上的缺陷。
清扬哥哥也很帅气啊?这个想法一露头儿,他又马上否定,像清扬哥哥这种人帅气武功又高超的,不会有第二个。玉珠越想越觉得叶宁必是个丑八怪,她有好多种佐证可以证明这一点,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他为什么不洗去脸上的血污,因为他是想让血污遮挡住丑陋。
年轻人总是把容貌看得那么重要,不就是一个皮囊吗?人们总是心甘情愿的被一个漂亮的皮囊所迷惑。也难怪人总是一眼就能看清容貌,而灵魂隐藏的要深一些,只有深度了解才可以探测到;可是一个长相奇丑的人的灵魂即使再漂亮,再有趣,也不会有人愿意去探测。
叶宁困的已经抬不起眼皮,他小声说:我先去睡,睡两个时辰就可以,温将军你先盯一会儿,两个时辰后你叫醒我,然后你再睡。
玉珠说:你真怀疑里面有装死的人?
叶宁说:你也睡吧,我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温泰说:行,你们先睡,我盯梢。
叶宁带着他的弯刀,又拿了一张弓和几支箭进了帐篷,玉珠到那个将军的帐篷里睡,玉珠还没躺下,坐在床上想叶宁说的话,刚听到隔壁帐篷里叶宁倒在行军床上,接着就听见了他打呼噜的声音。
两个时辰后温泰也没叫叶宁,他想,还是让他多睡会儿吧,虽是想着不能睡,不能睡,可人困极了眼,走着、站着、骑着马都是能睡着的,温泰打个盹儿,恍惚间觉得远处有东西动,他以为是自己做梦了,紧接着一直箭“嗖”的一声从他身边飞过,才把他惊醒,紧接着箭从四面八方朝他和身边的两个帐篷射来。他没中箭,为了迷惑敌人惨叫了一声,先是跑到玉珠的帐篷,玉珠已经被箭射在帐篷内外的声音惊醒,两个人都喊叶宁的名字,可他那边依然非常有节奏地打着呼噜,玉珠肩上中了一箭,温泰腿上也中了一箭。他忍着痛,爬到叶宁睡觉的帐篷,在叶宁睡的床周围摸到十几支插在他床上的箭,温泰猛力的退了两下叶宁,叶宁一个激灵,一下拿着弯刀跳起来,听到有箭声,他又蹲下,把床推起来挡箭。
温泰说:箭是从四面八方射来的。
叶宁问:你受伤了没有?
温泰说:腿上中了一箭,没事。
你妹子呢?
她肩上也中了一箭。
叶宁喊道:玉珠趴在地上别动,箭就射不到你。
玉珠强忍着痛说:知道了。
叶宁让温泰趴在地上别动,他拿起弓,随手拔了一支箭爬到玉珠的帐篷里安慰她,不要害怕,只要所有死人没全部活过来就没事。
玉珠说:你是怎么感觉到不对劲的?
叶宁在黑暗里摇摇头,他说:我也不知道,大概就像青蛙可以感知到地震一样。
箭射的不像刚才密集了,并渐渐的停下来。
叶宁说:这帮龟孙子大概以为把咱们射死了。
玉珠说:是啊。
叶宁把帐篷撕开条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天已经开始发亮,一百步内已能看得很清楚,他看到从一个帐篷旁边开始有人露出头来,一个,两个,三个,一会儿出来几十个,有的拿着弓箭,一边往前走,一边做出要射的架势,也有拿着刀和长矛的。
叶宁让玉珠也过去看,玉珠手里抓着几支箭过来,她说:你怎么不射他们。
一会儿射他们的头儿,射这些喽啰,射死一个,冲上来俩,把头儿射死了,就树倒猢狲散了。
眼看那些叶宁所说的喽啰距离帐篷只有几步远了,他还是非常镇定地盯着那些喽啰刚才藏身的地方,他们的兵器都快触碰到帐篷了,叶宁依然镇定自若。
玉珠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突然他发现叶宁的眼里掠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快意。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穿着不一样的将领模样的人从刚才喽啰们藏身的地方走出来,看样子他是以为局势已万无一失,所有的谨慎可以暂搁一旁了,他威风凛凛的大将的样子,并不像是一个畏死放下兵器投降的人,只是他的威风凛凛持续的时间太短,叶宁射出的箭不偏不斜,整好插进了他的面门。这里本想来捡便宜的图兰将军狼狈的摔倒在地,旁边的护卫喊道:将军中箭了,就要破帐而入的图兰士兵回头去,此时叶宁破帐而出,他的弯刀迅急的划开他们的脖子,玉珠也忍住疼痛冲出去,大喊出那声昨天快喊破了喉咙的话,“放下兵器者不杀”。
图兰士兵像排练我一样,凡是有机会放下兵器的都整齐划一的把兵器扔在地上。
叶宁看着他们放下兵器后,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和胆怯的图兰士兵,冷冷的笑笑说:你们可够狡猾的,打不过了,把兵器一扔就万事大吉,回头看饶过你性命的人熟睡了再放冷箭,不讲究,叶宁猛的把弯刀插进一个图兰士兵的肩膀,那士兵惨叫一声。
叶宁问:你们有多少人?
那士兵强忍着痛说:都在这里了,我们都是左将军的护卫,扔下兵器之前就计划好了装死,左将军说汉军不知道耍的什么把戏,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更靠谱,本打算夜间趁你走后我们逃跑,没想到你们留下了几个人,左将军就有了想法,他说留下的不是司马清扬,也是别的重要将领,又看你们夜间喝了酒,所以左将军就更坚定要完成这个计划。他说,再高的高手也怕乱箭,并说,只要能提着汉将的人头回到金州,必有重赏,所以我们就铤而走险了。
叶宁摇摇头叹了口气说:空想出来的奖赏也是这么诱人,说完一刀割断了那个图兰士兵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