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凡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平时与他沟通最多的王小雨也不会跟他聊这些问题，他对员工私下的议论也不关心。
    以前上班的时候痛恨的那些事情，他不希望在自己的公司里出现，就是如此而已。
    公司实在没有能力做到那也无可奈何，如果能做到却不去做，那会让他感觉难以忍受，佟薇薇在这一点上和他倒是不谋而合。
    在别人看来，他过的是苦行僧式的生活，曾凡却感觉轻松无比，从来没有如此的自由自在过。
    工作的时间内，每天都能带薪学习感兴趣的知识，不必为生存而焦虑，没人能约束他压迫他，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自由快乐的事情呢？
    曾凡觉得，真正的自由不是没有外在的限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或者所谓的不想做就不做！而是打开自己心灵的枷锁，冲破固有的认知，畅游在未知的世界里，不断拓展认知的边界，思维可以肆意的畅想。
    那些整天呼喊着要自由，或者以救世主自居，宣称要带给别人自由的人，又有几个不是自己认知的囚徒呢？
    自由不是别人给予的，而是要靠自己去争取，身体的自由固然重要，心灵被自己的认知束缚住而不自知，那才更加悲哀。
    一方面曾凡在别人眼中表现的非常自律，是个不问世事的工作狂，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非常的自由自在，经济基础让他可以去做很多事情，有着无限的可能，只是不想去做而已。
    内心可以摆脱一切束缚，进行自由的畅想，想象没有人想象过的事物，并且还可以亲手实现出来，给他带来的那种成就感无与伦比。
    可是一段时间之后，尤其是呼呼4.0发布后，曾凡过去感觉自己解脱了内心的枷锁，似乎只是一种幻觉。
    最近半年因为要设计智能程序的底层逻辑，曾凡看过很多相关方面的书籍，不只是计算机方面，也包括心理学，脑科学，认知科学，哲学，宗教等多方面的内容，他有过很多深入的思考，没有一本书能给他满意的答案，没有一套理论能彻底说服他，最终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去做了，到目前为止，他觉得都很成功。
    这也是让曾凡觉得特别困惑的地方，似乎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只要认真去做，无论在别人看来多么荒谬不可思议，他总能找到正确的途径，并且很快的达成目标。
    眼前的世界如此真实，却又让他感觉如此的梦幻，自从做过那个梦以后，他似乎就进入了一个虚幻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他似乎就是唯一的主角，总有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他的内心总是蠢蠢欲动，想要去做更多的事情，可是却被另一股更加庞大的无形力量束缚住，其他方面的念头全部掐断，只给他留了一道小小的缝隙，就是他眼前的事业，关于超级智能方面的尝试。
    内心的枷锁似乎不是只有一层，而是一层又一层，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打不破第一层。
    曾凡这一段时间的学习和思索，帮他感悟并且触碰到了这些无形的枷锁，他并不是非要尝试自己是不是无所不能，只是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
    我可以不去做，但我要有做选择的权利，可是想打破一层层的无形枷锁似乎很难，甚至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王守仁所说的，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吧！
    不过王守仁所说的心中贼，似乎指的是心中的各种贪欲恶念，曾凡想打破的是心中的无形枷锁。
    他感觉自己种种正常的念头和各种心中恶念一起都被枷锁困住了，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觉得即便没有这些枷锁存在，他一样可以做到像别人看到的那样自律。
    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但是也可以克制住不去做，甚至不动念头，对他来说，那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自由，他很渴望尝试一下。
    人总是喜欢追求得不到的东西，曾凡发现自己也并不比别人高明，只是大家各自的追求不一样罢了。
    别人孜孜以求的东西，对他来说唾手可得，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他所追求的东西，或许就是某些人的习以为常。
    曾凡的工作其实不分在公寓还是在公司里，只要有网络的地方就可以，手机电脑都能通过呼呼软件连接网络。
    呼呼升级到最新版本后，智能助手更是承担了他大部分工作，代码都不需要自己写了，他的工作更多就是学习和思考，有没有网络都不再重要。
    “凉凉，我要看会直播！”曾凡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说道，他想放松一下心情。
    他给智能助手起名叫做凉凉，主要就是当时正在听这首歌，觉得歌名不错，于是就拿过来用了。
    正中间的电脑显示屏唤醒了歪歪软件，自动打开余小鹿的直播间，自从关注徐璐后，他的账号就长期在她的直播间挂机，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音，不看也不听，偶尔想换换脑子才打开看看，几乎从不发言。
    徐璐的直播间总是很热闹，每天都有讨论的热点话题，她起头后就成了主持人，看着下面的观众踊跃发言争论就够了，时不时挑一些比较有质量的发言念出来，活跃下气氛。
    当前讨论的是刚刚结束放映的科幻电影《流浪地球》，从大年初一放映到现在，原定一个月的放映时间，延期两个月，整整播放了九十天，可惜还是没能打破之前《战狼2》创造的五十六亿票房记录，累计票房刚突破四十六亿，打破记录无望了。
    这是国内第一部真正的大制作科幻片，代表了国内电影产业的顶级水平，也体现了与好莱坞科幻片完全不同的精神内核，国内各大媒体评价很高，可惜灯塔国观众似乎并不买账，很多地方都只是小规模上映，票房并不理想。
    直播间争论的焦点就是电影在那里为什么没票房，是不符合他们的审美才没有票房，还是受到他们的有意打压不给扩大上映才没有票房，各有各的理由争论不休。
    有的说人家的电影就是先点映，反响热烈才扩大上映范围，点映票房不理想当然不会扩大放映，没票房也就不奇怪了。
    也有人说，根本不给你宣传，点映还是在华人社区，人家就是不给你造成社会反响的机会，经济上打压你制裁你，政治上抹黑你孤立你，还能指望电影会对你公平相待吗？天真不天真？幼稚不幼稚？
    直播间的观众分成两派争论不休，徐璐一看场面有点失控，赶忙控制局面，缓和气氛，然后打开播放器选了一首伴奏播放，开始唱歌。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
    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光阴的故事》算是徐璐的拿手曲目，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面，曾凡不是天天看她的直播，也听她唱过很多遍。
    这首歌旋律简单明快，歌词也很简单，想要流畅的唱出来，还能节奏不乱，也需要很高的技巧，但是要想真正的打动人心，还是需要演唱者融入自己的感情才行。
    同样一首歌，为什么有的人演唱很完美，别人听了却没有感觉，有的人歌词发音都不准，却能让听者落泪，显然不仅仅是演唱技巧的问题。
    直播间里很多都是老粉丝，跟曾凡一样听过很多遍了，也有很多人是第一次听她唱，送免费花花刷礼物，没有让她白忙一场。
    趁着聚拢的人气，接下来徐璐又跟人pk了两把，都获得了胜利。
    回到直播间，换了一个话题，继续引导大家讨论。
    对她来说，这就是每天的工作日常，直播间的观众来来去去，她不为某一个人而播，来的欢迎，走的也不送。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曾凡看了一会直播有点犯困，打了个哈欠，退出直播间，关掉电脑回房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