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酒肉端上来,我和铁勒勃勃千夫长有段时间没见了,今日高兴,把几位千夫长叫齐了,咱们不醉不归。”铁勒阿不思对着身后的随从大声吩咐道。
此时此刻,终于一股被压抑了许久的感觉从他的心中豁然升起。
扬眉吐气,这五年来第一次,铁勒阿不思的心都在颤抖。
他要让这铁勒部的人好好看看,看看他这个众人眼中已经被边缘化的,毫无权势的少族长到底有几分能耐。
铁勒阿不思举步向前,紧紧的握住了铁勒勃勃的手臂,不容置疑的拉着他向主帐走去。
第一矿区护卫军的主帐前,陷入了一种令人不知所措的沉默,这一刻竟无一人敢违背铁勒阿不思的命令,包括被他们称为第一千夫长的铁勒勃勃。
“顾诚,你带人去矿里看看,父亲让我管理矿场,这第一矿区我还没好好看过呢,你替我去好好看看。”
就在铁勒阿不思即将进入主帐的瞬间,他转过身来对着站在原地的顾诚等人说道。
铁勒勃勃一愣,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人已经不由自主的跟着铁勒阿不思进入了帐中。
“好的,阿不思大人,顾诚这就去。”隔着落下的帐帘,顾诚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此时帐外依旧沉默,只有铁勒阿不思的随从扛着酒肉,一个挨一个进入帐中。
“还不进来,难道要我请你们吗?”铁勒阿不思的声音隔着厚厚的帐帘传了出来。
此时,他作为少族长的权威开始渐渐回归。
而主帐外的另一个千夫长和韩轨、多克勇等人也终于开始向着帐内走去。
包括有些虚弱的乌古。
只是走过顾诚身边时,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
声音嘶哑,但满含感激。
乌古是真的感激顾诚,方才他被莫多娄光一脚踹倒在地,满心的屈辱,结果,转眼,顾诚便让郭猛为自己报了仇。
“咱们都是阿不思大人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欺负。”顾诚毫不在意的拍了拍乌古的肩膀,轻声说道。
乌古的嘴嗫喏了几下,感谢的话却像堵在了嗓子眼一般。
“去吧,阿不思大人还等着你呢?”顾诚再次轻声说道。
“嗯。”乌古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进了主帐。
直到这一刻,顾诚平静的脸上才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他看着地上莫多娄光的尸体,轻轻的叹了一句:“真是意外之喜啊!”
此时,主帐外就只剩下了顾诚和郭猛。
“走吧,去见连大哥。”顾诚看着郭猛,神色间多了几分期待。
郭猛没有说话,只是嘿嘿笑着,只是此时他那沾满鲜血的脸上竟是不见一丝的狰狞,反而带着一种戆直和轻松。
随后,期待已久的第一矿区终于向顾诚展开了自己的面容,这里和第三矿区完全是两个世界。
如果说第三矿区他们感受到的是冬日的严寒,那么这里他们感受更多的则是热。
一阵接着一阵的热浪侵袭着顾诚和郭猛,此刻两人的心是热的,他们的身体也是热的。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有铁勒部的士兵上前拦住两人。
“我们是少族长的人,下来视察矿场。”顾诚微笑着说道。
“少族长的人?”士兵疑惑的问道。
只是看着郭猛一脸的血渍,他仍不自觉的紧了紧手里的弯刀。
“是的,少族长此刻正在跟铁勒勃勃千夫长饮酒,怎么?兄弟是要我去请少族长来么?”顾诚轻描淡写的问道。
“不敢,不敢,您请。”士兵当然不敢拦少族长的人,尽管他知道这个少族长其实并没有多少权势。
顾诚和郭猛没有再停留,而是循着此起彼伏的打铁声一路向内。
人越来越多,温度也越来越高,随处可见的高炉,随处可见的铁胚。
“这位大哥,请问连横,连大哥在什么地方?”人实在太多了,要在这么多人里找到连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顾诚不得已拉住身边的一个大汉询问道。
“你是什么人?我怎么在第一矿区里没有见过你?”哪知这名大汉并没有回答顾诚的问题,反而是一脸谨慎的质问起他来。
“哦,我们是从第三矿区来的,是连大哥老家的人。”面对对方的质问,顾诚并没有着恼,而是实话实说。
“连大哥的老家人?好,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找连大哥。”大汉显然并没有放松警惕。
“多谢这位大哥,放心我们不会乱跑。”顾诚笑眯眯的说道。
见顾诚如此识趣,大汉脸上的表情也松弛了下来,他抱了抱拳,便转身向着更深的地方走去。
“顾先生,看来连大哥在这第一矿区威望很高啊!”方才顾诚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交谈,但连一向不怎么过脑子的郭猛都听出了。
“哈哈哈,那当然,连大哥英雄盖世,天下无二,有他在的地方,又有谁能遮得住他的风采。”顾诚眼望长空,神色悠然。
郭猛赞同的点了点头,遥想当日,漫天大雪,他和两位兄长再加上伏刑、薛映五个人都没能挡的住手持龙纹鎏金戈的连横。
“哈哈哈,我顾诚兄弟,手执黑白棋,运筹帷幄间,那才是真正的智深如渊,慧极若海啊!”
这边顾诚话才出口,那边已经响起了一道雄浑的声音。
两人忙抬头望去,只见数人正快步而来,当先一人正是连横,身形昂藏,龙行虎步。
“连大哥。”“连大哥。”
顾诚和郭猛连忙往前赶了几步,激动的叫了起来。
“哈哈哈,好兄弟、好兄弟。”连横的声音也微不可察的颤抖了起来。
明明几人才分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像是数年未见一般。
“你更瘦了。”连横先是看向顾诚,那双深沉果决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心疼。
随后他又将目光转向郭猛,只是才接触到郭猛的脸,连横的眼中便瞬间爆发了一股杀气。
起风了,随着热浪而起的风竟带着几分凛冽,竟吹的人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