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二刻,所有人都已经整装待发,一万七千骑兵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草原上,一万七千双眼睛炯炯的盯着正前方的铁勒阿不思。
“兄弟们,我是铁勒阿不思,铁勒部的少族长,今日把你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清除我铁勒部的叛逆之徒——莫多娄封。”
铁勒阿不思的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莫多娄部狼子野心,自加入铁勒部开始,排除异己,任用私人,甚至逐步架空了父亲,作为铁勒部的少族长,我铁勒阿不思有责任有义务为铁勒部肃清叛逆。”
铁勒阿不思激昂的声音在草原的夜空中不断回荡,一万七千名骑兵静静的伫立着,只有脚下的马匹时不时从鼻子里喷出气来。
“兄弟们,谁愿与我同去?”铁勒阿不思发出了最后的拷问。
“同去,同去。”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响彻了整个天地。
“沧浪!”铁勒阿不思抽出腰间的弯刀,斜指向天,一声怒吼:“目标:铁勒部,前进。”
马蹄声动,弯刀扬起,月色掩映下的草原上顿时烟尘四散,铁勒阿不思在前,左侧是乌古、魁头、贺鲁,右侧是连横、郭猛,方向鸣,端的是兵精将猛。
此时铁勒部里,莫多娄孙躺在帐篷里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莫多娄陈意外死亡,他被架上了万夫长的位置,这些日子以来本就诚惶诚恐。
今夜铁勒元泽、铁勒元欣又受命在外围剿武川部余孽,只留自己驻守部族,大任在肩,让他越发的烦躁。
“来人,随我去看看各处的巡逻和守卫。”莫多娄孙紧了紧身上的羊皮大袄,走出了帐篷。
这一刻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群索命的骑士正在快速的向他靠近。
铁勒阿不思归心似箭,所以,他速度很快,寅时刚过,他的人便已经出现在了铁勒部五里外。
此时,已经接近后半夜,整个铁勒部里的人已经沉沉的睡去,除了第三万骑执勤的那些士兵,还有因为睡不着觉而四处溜达的莫多娄孙。
他的前方是铁勒部的大门,那里是他的最后一站,检查完兴许就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
铁勒部五里外,一万七千骑兵做着最后的调整。
铁勒阿不思的声音也清晰的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按照顾先生的计划,连横先行,破开大门后,坚守到我们平定部族内部,记住,一旦铁勒元泽、铁勒元欣回援,一定要给我死死挡住。”
“其他人与我入部族,郭猛、方向鸣带人随我直入大帐,斩杀铁勒乙力和莫多娄封,乌古、魁头、贺鲁,你们带人安抚族民,我不允许出现计划之外的混乱,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少族长。”众人齐声应和。
“好,那就出发吧。”铁勒阿不思一声令下,连横一震长戈,带着第一曲的人当先而行,快马向着铁勒部的大门奔去。
此时,莫多娄孙正好走到铁勒部的大门口,他巡视了一遍大门口的防守,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回去,突然,脚下的土地开始规律的抖动,而且这种抖动呈现越来越强的趋势。
这一刻,莫多娄孙的心仿佛跳漏了一拍,他紧紧的盯着远处的空地,嘴里无意识的喊道:“快,戒备,戒备,有骑兵正在接近。”
今夜为了以防万一,他将守门的士兵,从一个百人队,增加到了三个百人队,然而,这骑兵的数量,至少有上万人之多。
“是谁?铁勒元泽?铁勒元欣?还是武川部或者巴图部?”莫多娄孙的心中不断猜测着,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那里此时仍是一片空白,但脚下的震动他们已经可以非常明显的感受到了。
快了,他们快出现了。
莫多娄孙紧张的对着身后的百夫长叮嘱道:“快,派人通知附近所有执勤的百人队向大门集结,另外,一旦确定来的是敌人,立刻吹响牛角号。”
莫多娄孙的话音才落,他一直紧盯的前方,终于有了动静,先是一排黑色的身影,紧接着如同波浪一般,一浪接着一浪,脚下是四散的烟尘,手中的弯刀在月色下闪动着寒光。
莫多娄孙看清了,这是一支陌生的骑兵,从装扮上根本看不出来是属于哪个部落。
“敌袭!”一声凄厉的惨嚎从他的口中发出,紧接着早已严阵以待的铁勒士兵手中长箭便迎着骑兵飞射而出。
连横用长戈拨开几支迎面而来的长箭,速度不减,继续向前冲击,身后俞沐哥等人亦是如此。
此时,离铁勒部的大门只剩下一箭之地,任何的变动都会影响冲击的速度,所以,任由长箭射下,身后数声闷哼,但骑兵队前进之势不减。
“杀!”连横一声怒吼,身后上百支手臂长的黑色铁钎应声而出,刺入了正准备第二次引弓搭箭的铁勒人胸膛。
鲜血飞溅,惨叫声起。
紧接着连横便一提马缰,胯下战马四蹄腾空,越过大门前的拒马,手中长戈迎风而震,闪着森然寒光的戈锋带着无匹的杀气将仓皇后退的莫多娄孙一击贯胸。
连横战马继续向前奔驰,莫多娄孙双腿无力的摩擦着地面,上半身被长戈勾在空中,整个人都被这巨大的力量带着持续向后。
而他眼中的光彩却早已泯灭,就在方才戈锋入体的那一刻,连横太快了,快到他做不出任何反应,连横也太猛了,猛到他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连横的马停了,他手中长戈扬起,莫多娄孙也跟着被高高挑起,此刻的他就如同破布麻袋一般软趴趴的挂在戈锋上。
守门的铁勒士兵惊呆了。
“万夫长死了!”不知是谁突然之间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紧接着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更多的骑兵开始冲入,手中弯刀挥舞,一声声惨叫接踵而至。
连横诧异的扫了一眼戈锋上挑着的莫多娄孙,他也没想到这个被自己一戈戳死的竟然还是个万夫长。
随后他就不再关注,一个万夫长而已,大半夜直戳戳的站在大门口,他不死谁死。
三千对三百,胜负毫无悬念 ,尽管连横手下的第一曲不久前还只是矿奴,尽管他们在野战中或许根本不会是铁勒部的对手。
但战争就是如此,不见得每一次都需要和对手硬碰硬,就像今夜。
“清理尸体,让开道路。”俞沐哥冷静的声音在大门口响起,很快三千骑兵便将大门让了出来。
不远处铁勒阿不思的战马已经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