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战四人的袁朗没有料到对方会不宣而战,匆忙举起手中开山斧格挡,但仍然被那巨大的力量从马上砸飞了出去。
眼见袁朗落马,室利韦心中一喜,胯下战马疾驰,手中狼牙棒没有丝毫犹豫的继续向着袁朗砸去。
“当!”一声脆响。
眼看袁朗即将丧命在室利韦的狼牙棒下,一柄双刃战斧拖着一条锁链凌空袭来,两者在空中相撞,室利韦的攻势不可避免的停顿了下来。
“找死!”一声暴喝,战斧被锁链拉回。
但紧接着一面绣着狼首的盾牌却带着风啸之声直袭而来,室利韦几乎可以感受到那盾牌边缘的利刃上所携带的杀气。
“当!”又是一声清响,狼牙棒重重的砸在盾牌之上,然而盾牌后的人却没有停歇,另一只手上的双刃战斧又一次狠狠的劈了过来。
室利韦匆忙之间,只来得及将头向后一仰,下一刻,便看到那斧刃堪堪从鼻尖扫过。
“驾!驾!驾!”胯下战马奔腾,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的室利韦已经顾不得什么前锋大将的脸面,转身就跑。
身后,那暴躁的声音仍在不断逼近:“孙子,你跑什么跑,没了你的脑袋,你让你家郭爷爷拿什么交差。”
“驾!”
室利韦没有回头,只是一个劲的催动胯下的战马,此刻没有什么比活着回到本阵中更安全了。
看着窜的比兔子还快的室利韦,郭猛只得无奈的停了下来。
不能再追了,再追就要进入疏勒军的攻击范围了。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了下来。
两军之间极为默契的没有再相互攻击,而是各自缓缓后退,哪怕此时室利沙门的脸色比这天还要黑。
他原本的计划是想通过叫阵斩杀对方几名将领,再率领大军一冲,这大局便算是定了。
这也是他一贯的战法。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小小的铁勒部,竟如此厉害,连续两名将领都是如此厉害,尤其是第二个,连他的前锋大将,都差点折在对方的手里。
所以,谨慎起见,他选择了撤退。
双方相隔二十里,安营扎寨。
这一夜无比的平静,没有夜袭,也没有任何的试探,在这辽阔的青丘之野上,只要双方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任何的突袭都会失去作用。
正面决战,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二月初五,辰时。
青丘之野。
双方的大军再一次摆开了阵势,只是这一次无论隋唐、还是室利沙门,都没有再叫阵,他们清楚的知道,接下来将要开始的是真正的战争。
苍凉悠远的牛角号声,开始在两军阵中响起。
方向鸣的第二曲率先出阵,明晃晃的弯刀映照着一双双冷静中带着血色的目光,两千五百名死军将士,没有丝毫畏惧的向着疏勒大军袭杀而去。
“派三个千人队上去,我倒要看看这铁勒人到底在搞什么花样?难道真凭他这两万人就能抵挡得住我疏勒的王帐精锐吗?”室利沙门冷冷的说道。
随后,疏勒部和死军在青丘之野的第一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没有技巧,也没有兵法,完全是硬碰硬的打法。
方向鸣的第二曲是在矿奴的基础上组建而成,箭术上自然比不得纯正的昆仑人,所以,他没有给疏勒人出箭的机会。
第二曲以极快的速度贴上了疏勒人,两军开始短兵相接,弯刀对弯刀,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五千多人便迅速绞杀在了一起。
“噗呲、噗呲、”尘沙飞扬的战场上,先是弯刀切入身体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和闷哼。
双方的士兵都没有犹豫,身后是不断汹涌的同袍、身前是敌人狰狞的嘴脸和那带着鲜血的弯刀。
前进、前进、再前进,很快两军便交错而过,随后又回身杀去。
方向鸣的心态比任何人都稳,他曾追随连横,斩杀过无数车师部的王帐精锐。
那一夜大雨倾盆、雷霆漫天,他们区区四百人纵横于三万人的大营里,手中画杆描金戟下死者狼藉。
但很遗憾,此时他身后跟着的不是曾经的那支为保卫御奴城而舍生忘死的军队,一支新生的军队,哪怕训练了一个月,但终究不是疏勒部王帐精锐的对手。
仅仅半个时辰之后,第二曲的阵型便开始散乱,方向鸣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嘟、嘟嘟、”代表后撤的牛角号声从阵中响起,第二曲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他们开始逐步后撤。
然而,他们想退,战场上的形势却不会如他们所愿,疏勒军的三个千人队,如狼群一般紧紧的撕咬着后退中的第二曲。
“第三曲,出阵。”郭猛一声怒吼。
随后第三曲奔腾而出,直冲战场,有了郭猛的加入,方向鸣终于退下来了。
“再派两个千人队上去。”室利韦轻飘飘的下达了命令。
而对于郭猛来说,整整两个千人队的加入,压力一瞬间便大了起来,他麾下的第三曲只有两千五百人,几乎是以一敌二。
不得已郭振的第四曲提前进入了战场。
此后的近一个时辰里,这一片战场上整整一万人来回厮杀,郭猛、郭振手中的双刃战斧没有一刻停歇,他们浑身浴血,状若疯狂。
“嘟、嘟嘟、”后撤的牛角号声再一次响起,紧接着是郭跃的第五曲、牧野的第六曲、宗辽的第七曲......
隋唐麾下七曲开始依次上前,又依次败退,隋唐的大军在之后的数个时辰里,不断向青丘之野的北部退却。
而在这个过程中,隋唐也确确实实看到了差距,室利沙门率领的不愧是疏勒部王帐精锐,进退之间极有章法,而且反应迅速,分进合击的配合也做的很好。
相反隋唐麾下诸军明明已经训练的很好,但在实际的战场上仍然免不了慌乱,这种整体上的不足,不是一两个猛将能够弥补的。
哪怕方向鸣、袁朗、宗辽和郭氏兄弟如何骁勇,都挡不住军队的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