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燕山之上,众人开怀畅饮的同时,向西数百里远的地方,一支万金堂的商队正自长宁郡宁远关而来。
这支商队规模庞大,满载着各种货物,他们的目的是通过凉城前往大凉关运送物资。
领队的人名叫韩才,是万金堂堂主桑鸣的表弟。
自从万金堂与隋唐达成合作后,桑鸣在万金堂的地位直线上升,而作为他的近亲,韩才自然也受益匪浅。
甚至连为大凉关运送货物这样的美差,也不可避免的落在了他的头上。
“韩叔,听说这兰西之地盗匪横行,咱们就带了两百来号人,会不会有点少啊?”跟在韩才身后的几个年轻人中,有人忐忑不安地问道。
“唉,到底是第一次出门,胆子也太小了吧。”另一个年轻人闻言,立刻便挤眉弄眼的挤兑了一句。
“我有什么好怕的,桑小勇,你不也是头一次出门吗?难道不害怕?”那阿五明显是个胆子小的,见有人调侃自己,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随即不甘心的反问道。
“有什么好怕的?那些盗匪来了,正好试试我打的新刀。”桑小勇沧浪一声抽出腰间的配刀,只见其刀身雪亮,寒气逼人,仅凭外表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其他几个年轻人见此,纷纷围拢过来,眼中满是艳羡之色。
就连见多识广的韩才也不禁赞叹道:“当真是一把好刀啊!可惜短时间内恐怕是用不上喽。”
“啊!为什么?”阿五不解的问道。
韩才笑了笑,解释道:“自御奴将军屯驻龙、凉二城以来,这兰西之地的盗匪早已经被他麾下的踏雪游骑军全部剿灭了。过去的一个月,我走了两趟,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所以这次才想着要带你们出来见见世面。”
说罢,他捋了捋自己的那一撇小胡子,言谈之间颇有几分长辈的风范。
桑小勇听后,脸上不禁露出了些许失望的神色,他将刀收入了鞘中,喃喃自语道:“哎呀,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着能好好厮杀一番呢?”
这把刀是临出门前,他父亲为他打的,作为桑家的家生子,总要迈过这一关的,带着桑家的货物,走南闯北,刀口舔血,就如同那沈进一般。
“你个臭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杀杀杀的,咱们是开商号的,又不是走镖的。”眼见桑小勇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韩才没好气地训斥道。
桑小勇平日里就胆大妄为,好勇斗狠,如今得了一把好刀更是整日里嚷嚷着要跟沿途的盗匪过两招。
然而,万金堂毕竟是一个以商业为主的组织,他们追求的是利益最,而不是无谓的争斗。
韩才明白,与盗匪发生冲突不仅会损失财物,更可能危及生命安全。
因此,他决定好好敲打一下桑小勇,让他认识到现实的残酷和危险性。
“韩叔,听说那御奴将军跟我们年岁差不多大,是真的吗?”见韩才有些生气,阿五害怕桑小勇再遭责骂,于是赶忙转移了话题。
“嗯,听我阿兄说,那御奴将军今年才十六岁,但他自去年开始便率军征战草原,连战车师、疏勒两个部族精锐,倒是有几分燕王殿下当年的风采。”
果然,韩才在听到阿五的提问后,一时竟忘了继续训斥桑小勇,反而是不由自主的慨叹起来。
哪知他话音才落,桑小勇便又在一边接过了话茬:“要是我能和他一样那该多好啊,扬鞭策马,征战沙场,到那时我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告诉所有人,我的名字叫桑勇,而不是桑小勇。”
说话的时候,桑小勇刻意提高了声音,仿佛他此时已经是个摧锋执锐的将军,而不是一个小小的商队护卫。
少年人,总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梦想,桑小勇也不例外。
“唉!”看着他的样子,阿五怜悯的叹了口气,他好不容易把话题拉开,怎料这货竟又给拉了回去。
果然,下一刻,一个硕大的巴掌便抽在了桑小勇的脑门上,那是韩才的手,他一边抽,一边怒其不争的骂道:“我让你好高骛远,让你好高骛远,一天天的净想些有的没的,你的职责是保护好咱们桑家的货物,不是什么征战沙场。”
“哎呦,韩叔,你轻点轻点。”见韩才暴怒,桑小勇想躲又不敢躲,只能苦苦哀求道。
“哈哈哈哈!”见桑小勇这狼狈的样子,其他几个少年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阿五也忍不住低声骂道:“活该!”
突然,正在抽打桑小勇的韩才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他的手僵在半空,人也紧跟着陷入了呆滞。
“韩叔怎么了?”有一个少年察觉到了异常,不由得疑惑的问道。
“所有人戒备,速速戒备。”少年的话惊醒了韩才,随着他一声大喊,原本平静的商队瞬间骚动了起来。
护卫队的人纷纷抽出了手中的刀剑,举目四望,赶车的车夫也急速的挥动着马鞭。
“孩子们,有骑兵冲着咱们过来了,你们保护好自己。”韩才此时已经顾不得多说了,他一边叮嘱着身边的几个少年,一边感受着脚下正在逐渐加强的震动,那震动极有规律,如同人的心跳一般。
“快,所有人听令,即刻向着凉城方向前进,快,快。”短暂的沉默之后,韩才再一次下达了命令。
此地距离凉城不到五十里,不管来的人是谁,只要进入凉城地界,势必会引起御奴将军麾下鹰扬卫的注意。
只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就在韩才刚刚下达命令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商队西侧的地平线上便开始出现了一排密密麻麻的黑影。
这些黑影上下起伏,裹挟着大地上的尘沙,如同一场即将降临的沙暴。
“骑兵,这是骑兵。”不知是谁惊恐的大喊了一声。
“跑,快跑啊!”恐惧开始蔓延,商队愈加的慌乱。
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遇到骑兵,无疑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很快,骑兵的身影便清晰了起来,统一的黄褐色劲装,统一的单手马刀,在搭配上那散乱的阵型和标志性的怪叫,一瞬间便让韩才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