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杏花朝外啐了一口口水,眼神里俱是恨意。
顾瑾急忙偏头躲过。
马车速度很快,不一会就驶离城门口。
车轮卷起地上的灰尘,呛得顾瑾咳嗽了几声。
她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一年多不见,杨杏花变化很大。
她穿的是绫罗绸缎,头上戴的是金银珠翠,脸上擦了胭脂,嘴唇抿了口红。
如果不是杨杏花的眼神出卖了她,一瞥之下,顾瑾还真没有认出来。
李忠义正和两个买柴火的老翁告别,眼角余光下,只觉得马车里有一美艳妇人一晃而过。
等他回过神,忽然又纳闷起来。
“瑾儿,好奇怪,刚刚那女子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是不是在哪见过她?”
顾瑾眼神微闪:“可不是见到过么?还是我们的老熟人呢,她就是杨杏花啊。”
李忠义惊住了。
整个人像电线杆子似的,杵在地上半天没动。
过了好一会儿,才惊呼道:“杨杏花,她是杨杏花?”
顾瑾肯定地点点头。
李忠义脸色顿时变了。
在罗家村时,他们两家可是结过仇的。
现在杨杏花混得那么好,新仇旧恨,指不定怎么找自家人麻烦呢。
顾瑾拉了下李忠义的衣袖,晃了晃:“大舅,别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她做甚!”
李忠义勉强笑了下,没有回应。
顾瑾见他还是忧虑,只能转移话题:
“大舅,袁天冬呢?怎么还没来呢?”
李忠义回过神,东张西望后才说道:“是啊,明明约好时间了,难道有事绊住脚,过不来?”
顾瑾跺跺脚:“既然等不到人,那就别等了,我们回去吧。”
遇到杨杏花这事,得尽快与家里人说。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人做事好商量。
得想个办法应对才行。
李忠义张着脖子在张望,还想再等等,但听到顾瑾要回去,立马同意了。
他嘀咕着:“那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约好的时间,又食言,大冷天,好玩吗?”
顾瑾随口安慰:“做生意也讲究缘分,许是缘分未到。”
两人各自挑了一担柴火,转头回家。
一百六十斤两捆柴火,顾瑾轻轻松松挑起来。
李忠义冲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以前在李家村,肩挑三百多斤的劳力“遍地走”。
而这些气力,都是从小练出来的。
就比如李忠义,他十二岁时,家里的水就由他负责。
一担水加起来有八九十斤,他从村尾走到家有两里地,最开始歇歇停停才能将水挑回,两月后,一口气就能挑回家。
瑾儿厉害,年纪比自己小,挑的担子还比自己重。
属实是天生神力!
顾瑾是第一次显露自己的力气,见李忠义惊讶,笑道:“大舅,等你将八极拳练好,力气肯定比我大。”
李忠义顿时心生向往。
听瑾儿说,她三岁习武,转过年她就十岁了。
七年,七年后,他也可以变成大力士!
顾瑾他们前脚刚走,袁天冬坐着马车就来到了城门口。
听到守门的士兵说人已经离开,顿时懊恼不已。
前日,袁天冬就得到消息,韩沐大败异鬼,但却不是全歼。
异鬼的王和小部分精兵出逃,进入周国境内。
“打草谷”的后勤部队也隐匿行踪,不知去向。
袁天冬做生意做了多年,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
他有预感,出逃的异鬼,定会作乱南方各个州城。
亳县离利州太近,如果异鬼绕过香河县,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他得离开亳县。
越快越好。
哪知袁天冬找了好几家镖局,都没有人肯接镖。
只说天气太冷,全都拒绝了。
袁天冬恨得不行,镖局不接镖,定是自己的老对手西门老贼搞的鬼。
想来那老贼也嗅到不寻常的气息,提前与那几个镖局打好招呼,将那些武者全部占为己有。
袁天冬立刻想起那日偶遇的两个江湖客,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正想派人寻找,哪知昨日赶巧在城门口遇见,可惜那个女孩不在,李忠义做不了主,只能约到今天。
为这事,今早他卯时起床,吃过早饭就出发。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不好,途中撞倒一个老翁。
那老翁拉着他啰嗦了小半天,走又走不脱,好不容易打发他,袁天冬紧赶慢赶,还是迟了。
他冷着脸道:“方平,明日你不要来上工了。”
方平顿时不知所措:“掌柜的,我做错了什么吗?怎么就不让我上工了?”
袁天冬沉声:“这两次驾车,你都撞上人,如此莽撞,以后真要出人命,我赔不起。
也是之前的老伙计家里有事,要不然,袁天冬也不会请一个临时工驾车。
方平还想辩解,见袁天冬神色阴沉,抿了下嘴,不敢再说。
两方人再次错过,袁天冬遗憾不已。
此时,顾瑾他们已经回到家中。
李大海和李仁勇从三水村也已回来。
两人坐在凳子上,愁眉苦脸。
见顾瑾进来,李仁勇急忙开口道:“瑾儿,我们今天没有买到一粒粮。”
三水村离亳县很近。
出了西城门后,走路不到半个时辰。
进村后,见房屋都起的很好,两人高兴不已。
家境富裕,意味着粮油充足。
可惜,他们走遍整个村,没有一户人家愿意卖粮。
半斤大米都不肯。
李大海百思不得其解。
问了村长后,才得知最近不少富户在购粮,价格给得很高,农户手中多余的粮食早就被买走。
顾瑾见两人长吁短叹,心中忽然生出一计策。
他们手中的钱财,大部分都是反杀得来,那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个方法,搞到粮食。
不过,怕家人担心,顾瑾没有提及自己的想法。
她转移话题,将在城门口遇到杨杏花的事说出来。
众人得知杨杏花居然还活着,都大感意外。
李仁勇拍着桌子,咬着牙说道:“瑾儿,先下手为强,今晚,我就去杀了她,去了这个祸端,夜里也能睡个好觉。”
李忠义皱眉:“只怕不妥。”
“那杨杏花看着像个贵妇,背后之人定有钱有势,贸然出手,得罪权贵,我们一家只怕都不能活着离开亳县。”
罗五谷急忙附和:“大舅公说得对,上次在鹏城,那抢粮铺的平民,第二日就被抓捕砍头,此时还得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