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再想想，我觉得之前那个八音盒就挺不错的。”
    在最后一秒决定前，赵原野还是想拯救一下自己兄弟的强盗式审美。
    别送礼物，把惊喜变惊吓，好感半分没增到最后还降下去了。
    “啊？这不好吗？我都已经下单了，估计明天快递就到我家了。”
    雷子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模样，让赵原野和扬子无言以对。
    沉默震耳欲聋。
    “行，那你开心就好。”
    林雨青的生日挨着圣诞节，因此不少人会借着这个节日名义，给她送生日礼物。
    这一天清早，林雨青还没有到座位的时候，那些被花花绿绿包装纸包装好的礼物就已经将她的桌面占满了。
    这些礼物藏着不少人的小心思，不只是他们班人，还有好多外班人这一天也都没了读书心思，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这里。
    一个早自习，大部分人都心不在焉，目光落不到桌上的书本上去，全都悄悄瞟着窗边的那道倩影，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赵原野也不例外。时隔许久，又一次将视线转移到那个方向，小心翼翼观察着。
    但他只是单纯觉得自己是凑热闹打量的，毫无别的心思，是一个乐子吃瓜人。
    当然，他旁边的雷子同样也“暗戳戳”关注着，视线火热的盯着那边庞大的礼物堆。他那人体骨架模型就是那堆礼物里边，体积最大的那个盒子。
    雷子一个早自习都在许愿林雨青会喜欢这个礼物，希望她能够因为这个礼物注意到后排这个默默无闻的自己。切拜！
    林雨青面色平静，一早上进教室看到自己桌面那个盛况，甚至将旁边同桌都影响了，她也依旧神色淡定宠辱不惊。
    她过去先放下书包，一点一点将桌面清空，收拾干净。
    而除了这堆礼物盒外，这里面还夹杂了不少的信封情书。她一封也没拆，没有一点兴趣去打开看里面的内容，也不想知道是谁写来的。
    将这些信整整齐齐的摆在了书洞里边，她开始这一天的学习。
    教室里的人、还有教室外面来来往往不停徘徊的人，悄咪咪盯了一整天，都没有看见她有采取任何的措施去处理这些礼物。
    不过就在下午放学前，林雨青课间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大箱子，开始从教室第一排，一个人一个人的分发起了苹果。顺便退回了那些写有名字的礼物。
    “谢谢你的礼物和祝福，我很开心。希望你能收下苹果，平安夜圣诞快乐。”她笑着说。
    虽然重复了很多遍这样的说辞，但是林雨青语气依旧的温柔耐心，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和抱怨。
    这样微笑的林雨青，礼物虽然被退了回来，但并不会让人难堪，反而更觉得她温柔。
    赵原野在最后一排，收到苹果的时候，教室里大部分人都已经走了。
    他其实早就想走了，他本来也没送人家礼物，也不需要那什么苹果。
    只不过雷子拉着他不让他走，还有扬子也被他拉住了。
    雷子说：“我害羞，你们别让我一个人啊！”
    赵原野、扬子：这时候知道害羞了，送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没得办法，损友就是这样的。
    他只能锤他一拳，然后头痛原谅。
    林雨青在他的桌面上放下一个又圆又红的苹果：“平安夜圣诞节快乐。”
    她的笑容似乎都是算计好的角度，总是上扬一个特定的弧度，看上去很亲切邻家，没什么距离感的笑容。
    不过她眼睛里的笑意又没有那么浓烈，很干净的清醒，所以又带着点淡淡的疏离。
    但总的来说，并不是拒人千里的冷漠。
    而且她为人处世，又有一种通透的成熟，不会给人难看，在她这种年纪，行事作风已经带上了圆滑熟稔的“世俗”。
    “谢谢。”赵原野轻声和她道着谢，目光落在那颗红彤、圆润的苹果上，有些移不开眼。
    这样的林雨青，怪不得喜欢她的人有那么多。
    不过，他有些不能理解，林雨青不应该是这样小心翼翼活着的人啊。
    她不应该是家里边受宠的公主，不用顾虑外界纷扰、天真纯粹、肆意生活的孩子吗？
    怎么会是这样的生活态度呢？
    雷子也收到了苹果，和退还回去的礼物盒。
    不过比起没被接收到的心意，在收到来自林雨青的苹果时，他高兴得眼里的欢喜全都冒出、满的溢出来了，谁都能看出他对林雨青的喜欢。
    “谢、谢谢你，林雨、青同学。”他说的结巴，眼神直接黏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像要盯出一个坑来。
    林雨青当然也看得出来，不过她装作不知道，平静的和他说着套话，然后向下一个扬子送着苹果。
    而最后一排的同学送完苹果后，全教室都收到了来自林雨青的“平安夜礼物”。
    教室里也没多少人了。
    赵原野和扬子打算走了，拉上还没还魂的雷子一起。
    离开教室前，赵原野又想看一眼林雨青那边的动静，不过掀眼皮掀到一半，他就暗骂着自己将这动作停了下来。
    stop！不准看！
    深呼了一口气。他果断又锤了一拳雷子，都怪这家伙，又把他的心思勾出来了。
    平安夜没什么特别的。
    他早就过了那个会天真的相信圣诞老人故事的年龄，只不过带回来的那个红苹果，他本来想放在客厅，随便被人吃掉的。
    但从书包里掏出来，犹豫许久后，他还是带回了自己的房间，放在了床边的床头柜上。
    算了，还是迷信一下吧。不信白不信，不能浪费这个节日。
    而苹果的果香味，似乎梦里都能被闻到。
    ——
    圣诞节当天，附近的商场和街边店铺都装扮的节日氛围浓厚，即便没有什么节日感慨，但是沉浸在这种氛围中，赵原野心情也跟着轻快愉悦了起来。
    他悠哉悠哉卡着点进了教室，刚落座，就被雷子拍了一掌。
    “咳——”
    雷子这一掌可没受着力，突然拍着他，他咳了半天才缓过来。
    赵原野：“？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不用大清早就谋杀我吧？”他没惹任何人。
    扬子：“咳，我也没招惹你啊！”他刚刚也被结结实实给了一掌。
    两个人都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咋了？”
    雷子脸色并不好，明明皮肤因为太阳晒得有些黝黑，但今早看上去却有些惨白，无精打采的像是被人偷了家。
    雷子猛唉了一声，将前排两个同学都吓到了，也回头关心了一句发生了什么。
    “没事没事。”雷子挥了挥手，不过在他们俩面前倒是一点没藏着掖着，一个早自习叹气不下十次。
    赵原野皱眉：“所以到底咋了？发生了什么？”
    扬子也脸色不好：“对啊，发生啥了，跟我们讲讲，有事一起解决。”
    雷子：“我抑郁。”
    赵原野：“？”
    扬子：“？”
    昨天晚上还在快乐三排上分的人，今天一觉醒来就抑郁了？鬼才信。
    “说人话。”
    雷子：“我失恋了。”
    赵原野：“噗！咳、咳。”
    被雷子吓得咳嗽了两声，他收起音量，小声的连忙关心着：“你告白了？草？”
    赵原野是真没想到雷子这么莽啊。
    而且，不对啊，上辈子不是这个点告白的啊！上辈子不是明天才告白的吗？！！！怎么又不对了？！
    雷子摇头：“没，还没告白呢。”
    “那你失恋什么？林雨青答应别人了？”
    雷子摇头：“没。”
    “那不就得了。”
    雷子突然精神一振：“也是哈~！那我还有机会！那我明天就去告白，今天准备一天！”
    赵原野、扬子：！！！劝是这么劝的，没想到你行动力这么强！
    “冷静冷静冷静！”赵原野使劲按了按他的肩膀，让他脑子降降温，“咱稳一点好吗？”
    “可是，万一林雨青答应别人了怎么办？”
    赵原野真的槽多无口，他真的很想说，林雨青不答应别人就一定会答应你吗？但是看着雷子真诚的脸，他不好意思打击他。
    啧...难崩。
    恋爱脑就是这么可怕。赵原野都觉得雷子失去理智了，现在的雷子根本无法用逻辑冷静思考，处于一个说不通讲不清道理的状态。
    “额，害，算了。告就告吧。我无所谓，你想去就去。”赵原野准备摆烂了。
    反正上辈子也这样，被拒绝的雷子也没有要死要活的，难过一礼拜就活蹦乱跳了。小事儿~
    “好！不过你们得帮我！”雷子说的大言不惭，旁边两个人脸都绿了。
    而这一天，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雷子这么冲动了。
    因为昨天晚上有外班人和林雨青告白了，在林雨青去归还礼物的路上。
    虽然听说林雨青拒绝了，不过因为她实在太过温柔礼貌，所以即便是拒绝，但也显得还有别的机会可能性，可以有机可乘。
    又加上怕平时日常相处时，林雨青虽然有些疏离感，但也总因为她为人处世自带的温柔客套，亲切的让人又会产生别的幻想，或许自己就是特殊的呢？
    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在知道有人已经向林雨青告白后，不少暗自憧憬的人炸开了，比如雷子。
    别人都试了，万一呢？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听到雷子坦白心路历程，赵原野只觉得无语。
    世界上最大的错觉，就是ta喜欢我。
    不过，他没得办法，被雷子拜托着，像上辈子一样，他又成了他的告白工具人。
    而他自己，虽然同情着雷子那十分明了、肯定会被拒绝的微聊，但是一想到事情的发生并没有和上辈子有什么偏差，他更多的还是高兴。
    至少蝴蝶效应还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在他远离林雨青，减少接触后，命运又拐回了原本的轨迹，没有再发生什么脱轨的预兆。
    “明天是周六，我准备翘掉晚上的补习班，去林雨青画室等她结束补习，然后告白，你们觉得怎么样？”雷子在微信小群里边策划着明天的日程。
    从明天下午一点到晚上八点，每一分每一秒都被他计划安排的清清楚楚。
    “我打听到了她的画室，她一般周六晚上七点半下课，那个时候我就带着花在楼下等她，然后告白，嘿嘿。”
    “你们说，要不要点蜡烛什么的？”
    赵原野：“别。”
    扬子：“可别了哥。就这样挺好的挺好的。”
    扬子：“咱不搞那些花玩意儿，主打一个真诚动人。”
    “好吧。不过明天你们要帮我带一下花，我不敢把花订到我家小区，被我妈发现肯定gg。”
    “行。还有别的吗？”
    “还帮我糊弄糊弄我妈呗，万一翘课被逮到了。”
    “。好。”
    周六林雨青生日这一天，天气不太好。
    从早上开始天空就乌云密布，昏暗的像是傍晚，让人看着心情不好。风也很大，温度很低，刮在脸上有些刺，总之不是个好天气。
    到下午的时候，天空开始飘着小雪，而雪花随着夜晚的到来，变得越来越大，街道两边的绿化带里都开始积起薄薄一层白雪。
    赵原野觉得自己是天使，这么冷的天，还给人当工具人，真是称职的“好朋友”一枚。
    他和扬子的任务是将这束鲜花送到画室楼下。而扬子刚刚突然被一个电话叫走了，说是他妈妈让他送钥匙回家，她忘记带了。
    “我送完就回来。你先送过去吧。”
    “行。”
    没得办法，他只好一个人负责起雷子精挑细选出来的那束玫瑰花。
    鲜花很美丽，即便它的“保质期”不长，但是在这个期间，它的美已经不让这个世界遗憾了。
    因为下雪气温低，玫瑰花表面为了保鲜喷洒的水珠都有些结冰了。
    他刚想弯腰从地上捧起那束花，突然想起来什么，动作变了变。
    将那捧花先倾斜了一个角度，让里面积的水先流出来后，他才安心抱在了怀里。
    幸好，他记起来上辈子了。
    上辈子就是因为这花里的积水，他衣服被打湿了，还专门回家换了一身，差点赶不上雷子的告白。
    希望这一次，雷子可以被顺利拒绝结束这“荒唐”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