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
    雷桥还是不太能控制住自己，说完他都觉得自己太不自然了。
    他的眼神也有些飘忽，不敢和林雨青对视。
    而林雨青出现在这个补习教室，已经是给他的最大惊喜了。
    当然，雷桥不是看不见旁边李扬那揶揄打趣的眼神。
    他还想继续讲话，但是老师已经走上讲台了，并且他好像也想不出可以继续闲聊的话题，他发现自己词穷。
    林雨青坐在旁边，一如既往的恬静。
    雷桥最开始很雀跃躁动，握着的签字笔在手指尖转出了花来。但一会儿，这种激动就慢慢消失了。
    他想到了原野。
    在看见新座位表发现原野和林雨青坐在一起的时候，他开始有些死心了。
    课间凑过去找原野聊天的时候，他都要拉住李扬一起。因为那个位置上还有林雨青。
    雷桥有很多机会去观察林雨青和赵原野的相处。
    他们两个人虽然看上去关系并不密切，课间的时候也不常说话交流。但外人看来，两个人是和谐的。
    坐在一起，即便没有互动，磁场也很合适。
    看的越多，他死心的越快。
    在这件事情上，雷桥意识到好像没有别的更多的选择。
    ——
    林雨青成绩不好的又一大原因是因为注意力不集中。
    似乎除了画画之外，她总是太容易分心出神了。
    她的书本和旁边赵原野的书页比起来，更像是个花花绿绿的绘本。
    上面只零碎的些许笔记文字，剩下都是些她上课分心时产出的杰作。
    不过这些花花绿绿的图案自从在林雨青和赵原野成为同桌之后，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因为赵原野像是个人形监督器一样。尤其是上一次将她拦住，提出想要帮助她，给她补课之后。
    原本林雨青以为自己已经拒绝了，这件事情就结束了。
    但这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而赵原野的提醒方式，并不让人讨厌。
    他专门买了一盒糖果，只要发现她开始注意力不集中，就会用指尖推过一个粉色的草莓软糖越过他们课桌之间的三八线来提醒她。
    这颗糖果的作用，仅仅只是为了提醒。
    糖果她积累了一小堆在桌洞里，每次一拿书，她就能看见那对漂亮的粉色软糖，很精致很诱人。
    像是一个漂亮的陷阱，而她已经跳进去了。
    在赵原野看不见的地方，林雨青尝试过一颗软糖。
    不是很甜腻的味道，但是草莓味很浓郁。是她喜欢的口味。
    而这之后，糖纸在抽屉里也越积攒越多，直至下一次座位轮换时，才被她一起清理丢进了垃圾桶。
    林雨青的生活很平静，很像是林中湖水，几乎不起什么波澜潋滟。
    但这种平静被赵原野小小打破了，并且存在感极强，甚至她单方面驱逐不了。
    并且她发现，补课其实不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人单方面也可以进行。
    赵原野就很好的用实践证明了这个道理。
    小测发下来的试卷还没有到她手里边，就先去了赵原野的手里。
    他捏着试卷，看到分数的时候，赵原野的眉头比她还要皱，林雨青下意识也跟着吊起了心来。
    不过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将她的错题看了又看。
    然后第二天，林雨青收到了来自他的一个错题本。
    林雨青讶异的抬眼望向他不敢接过来，被他直接塞进了手里。
    赵原野的钢笔字林雨青见了不少。
    他的字很有自己的风格，很好认。
    学生时代，为了更好拿分，给批卷老师留下好印象，几乎都要求大家的字体尽量工整、笔画清晰。
    但赵原野的字还是很飘逸，写字下意识总是连笔起来，很有风骨。但一眼扫过去，不是特别好辨认。
    而她手里面拿到的这本笔记，却是一笔一划、再工整不过的楷体字。
    上面都是她的错题，按照科目还有专门划分。每一道具体错题旁边，还有额外的同类型衍生题，步骤思路写的简单易懂，整理的十分细腻。
    她想说点什么感谢的话，因为这本笔记，只是简单扫一眼都能看到背后肯定花费了不少时间。
    但这一次的感谢比起之前，林雨青却觉得很难开口。
    赵原野的好意究竟是来源于哪儿。
    她不敢接过来。
    “互帮互助，我会努力成为最佳同桌的。”赵原野挑眉笑着，看出她的为难，给两个人找着台阶。
    他又把昨天的小测试卷掏了出来，摆在两个人中间：“昨天的题，你这些思路有问题...”
    “还有公式套用...”
    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提笔开始吧啦吧啦讲了，没多给她缓冲的机会。
    赵原野冷脸没表情的时候看着很凶，会让人觉得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不过她看到的赵原野总是喜欢笑。似乎想要用笑来缓解她的防备心，又或是，他其实就是一个好相处、热心的人。
    不过这种笑容也确实管用。
    至少给林雨青留下的印象里面，赵原野意外是个开朗爱笑的人，是一个和她不一样，有趣自由的、世界灿烂阳光的人。
    只是因为无端理由执着于她，稍显有些奇怪罢了。如果赵原野没有将那么炽热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的话。
    赵原野看着会是个粗糙、不拘小节的人，但其实他做事很细心。给他讲题的时候耐心又认真，什么都给她掰碎了讲。
    尽管有时候林雨青的基础有些差，不太理解，也不好意思问他为什么，他很快就能从她的反应中get过来，再反复给她讲明白。
    在这些事情上面，赵原野可以和温柔挂上钩。
    他的脾气很好，至少林雨青还没有真正见过赵原野冷脸、发脾气的样子。
    他的为人处世也很成熟，和谁都能保持友好的关系，只是看他自己想不想和对方维系这种关系。
    他其实是个成熟的人。并不像她想的那么青涩莽撞，不谙世事。
    林雨青是个边界感极强的人，除了她亲密亲近的人之外，很少人能够窥探到她真实的世界。
    而赵原野和他冷酷的外面不符，在她看来，他极为自来熟。
    包括不限于喜欢远远看见到，就招手和她say hi，招摇的巴不得全场人都知道他们认识，并且是好同桌。
    喜欢不打招呼就给她带来他家里做的小甜点，然后看着她将这些漂亮精致的小甜品都吃掉，才挪开他灼人的目光。
    还喜欢包揽她在班级里面的活动，就像是她在学校里面的野生经纪人一样。各种各样的美术赛事，他反而比她自己还清楚了解更多。
    在学校里面，她的生活被他规划的井井有条。
    任何不健康的因素出现，他比她更加大惊小怪。
    “你有黑眼圈了。”早自习还没开始，林雨青今天起的晚了些，踩着点才进教室。
    还没有歇口气喘一下，她就听来了旁边赵原野的话。
    她偏头看他，发现他很严肃、蹙着眉仔细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