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空间
作者:be打咩打   管你是人是仙穿越了都给我种田!最新章节     
    几次搜查无果,洪玉不得不宣布纪清越已经身亡。
    被这场事故打击到了不仅是与纪清越关系最深的李二郎,还有充满愧疚的李阿娘。
    起火后又过了两日,消息传回村子,全村人一片哗然!
    前几日不是才回的县里,怎的就被烧死了呢?!
    消息传来时,李阿娘正在村子里的弟媳家,妯娌两人正悄摸着商量李二郎和纪清越的事。
    “阿嫂,我说甚么来着……”
    “哎呀,你赶紧给我打听就是了,要备甚么礼,可要村里的族老相看吉日……”
    “哟,外头怎的这般吵闹……!”
    这时,三胞胎里最小的李长华冲进房间,脸上的表情因为震惊而裂开,气还未喘顺就砸了个惊天噩耗:“县里都在传……纪郎君死了……”
    李阿娘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一个跟头向前栽去。
    “阿嫂!!”
    “伯娘!!”
    李阿娘再醒来已过半日,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卧房,李阿奶和李锦娘正守在床边。
    等眼神清明后,她立刻惊醒,从炕上跳起来抓着李阿奶的手:“阿娘,从县里回来的人说……”
    李阿奶和李锦娘显然是哭过了,双眼红肿,哽咽地说:“大才已经带人赶去县里了……”
    李阿娘无力地跪坐在炕上,喃喃自语:原来不是胡说啊……
    纪清越也算得上山单的半个名人,当他的死讯曝出来时,不少人惊愕不已,了解到他是被人纵火烧死时,更是让人又惊又怕。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胆子大到敢当街纵火烧了整个宅子?!
    发生如此恶劣的案件,洪玉下令全县戒严,城内贴满悬赏通告,抓捕一卖灯油的游商。
    经过两日追查,询问过数十名目击者后,串联起那名游商当日的行踪轨迹,洪玉立即带人赶到那名游商住的地方——胡人街坊。
    胡人街坊位于山单北区,西北是占地三百多亩的胡商市场,市场内林立几千家商铺,汇聚来自天南地北的商贩和买家。北边的胡人街坊里住的多是胡人,伊斯梅尔的宅邸就在这里。
    洪玉带着衙役来到街坊内的一处小宅子前,下令让衙头带人撞开大门。
    薄薄的门板经不住冲击,被两人一脚踹烂。
    衙役们冲进院子里,分散搜寻,不出片刻,立刻有衙役跑来禀告:“大人,犯人悬梁自尽了!”
    洪玉并没有感到吃惊,马上命随行的仵作检查尸体,自己则查看现场。
    卖灯油的明显是一个胡人,年龄、样貌、衣着与目击者所说的十分相符,房间地上摆着几个油缸,里边都装着满满的灯油。
    尸体已从梁上取下来,仵作正就地检验。
    死者身高六尺有余,自尽所用之绳末端距地八尺,尸体下方有一倾倒的矮凳,加上矮凳的高度,恰好足够。
    洪玉找来一张高凳,站在高凳上亲自查看房梁。
    梁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除去绳子挂在梁上摩擦造成的痕迹,并无其他异常。
    绳子与房梁接触的地方也没有过多痕迹,说明死者上吊前没有挣扎的动作。
    “大人。”仵作已大致看过死者的情况,可以作出一些推论:“此人的死亡时间超过一日,颈上只有一道勒痕,宽度与梁上的绳子一致,身上并无外伤也无挣扎伤,口齿干净并无食物残渣,衣着鞋袜穿着整齐,衣兜内留有一把钥匙。”说着,仵作将钥匙双手呈递给洪玉。
    洪玉接过钥匙,打算回去后叫李二郎分辨是否是后院侧门的钥匙。
    负责搜查房间的曲宁在看过一圈后,没有发现可疑物品,似乎可以认定这人在纵完火后就回到家悬梁自尽。
    这时,搜查房间外的乐飞来报:“大人,灶房的炉膛里发现可疑灰烬!”
    洪玉立即走进灶房,炉膛底下倒是还有木柴烧过后的粉末,但炉膛内却遗留着一堆片状的黑色灰烬。
    这里曾烧过纸。
    可惜烧得十分彻底,没有留下一点有用的东西。
    回到县衙,仵作又对尸体作进一步检查,可惜并没有得到更多线索。
    杨晃也从李二郎那儿回来:“可以确定那把钥匙正是纪家宅子侧门的钥匙。放火的是胡人,潜入宅子的不是胡人,但胡人却有宅子的钥匙,这二人定有联系。”
    洪玉也道:“这胡人既没有加入商会,又不是商队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游商。”
    这种没有跟任何一种势力有关系的人最是难从其中找出线索。
    两人沉默一会后,洪玉又问:“将军,小公子说的‘神女’是何意思?”
    从纵火之人身上找线索已经走入死胡同,那个杀害马家翁孙的男人不知所踪,可能早已逃出山单,只能等江南传来消息。
    医馆里,他们的一番分析都站不住脚,杨瑾瑜迷迷糊糊时提到“神女”,从李二郎仿佛豁然开朗的表情和杨晃若有所思的样子来看,两人都知道“神女”是什么意思。
    杨晃好笑地摇摇头,道:“不过是我的玩笑罢了,李长祥梦中见我遇刺,还梦见一个女子住在盐湖中的石塔里,当时我打趣着是他臆想出来的神女,瑜郎也在一旁,不知怎的对这个故事格外上心。”
    玩笑之言?
    不过杨晃说得对,没人能在依靠盐湖生存,没水没食物,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受得了那样毫无生机的环境。
    两人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继续商讨接下去的方案。
    李二郎还在医馆里躺着,李阿爹听到消息后立刻带着三个郎赶到县里,果然看到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宅子。
    李四郎站在宅子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刚流出来就被冻得坚硬。
    李三郎眼睛也红了:“二兄呢?”
    几人向周围的居民打听后得知,李二郎为了救人奋不顾身地冲进火场,如今正躺在医馆里。
    四人又飞奔到街坊邻居所说的医馆,果然找到浑身缠着绷带的李二郎。
    李四郎脸上脏得不成样,见到伤痕累累的兄长,又忍不住哭起来:“二兄,纪阿兄他真的死了吗?”
    李二郎轻轻地摇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家了再说。”
    不问纪清越就问案子。
    “听说是有人纵火,县衙可有进展?”
    李二郎这些天都躺在医馆里,也不知外面的情况,但他知道案子一定是个死局,不会有结果的。
    见兄长沉默着,李三郎又问:“纪阿兄的……身后事……要办吗?”
    “不办。”李二郎狠狠地咬着牙,“身后事”这三个字太刺耳了,刺得他心慌。平复好情绪后,他转过头,让弟弟去泰安楼寻秦掌柜,还是有一些事要交待一番的。
    医馆里人多耳杂,的确不适合讨论一些事。
    李阿爹点点头,便吩咐李长吉去买一身御寒的衣物,自己则去将驴车找回来,把人拉回家。
    火场废墟有衙役守着,无法进入,李阿爹原本想着来处理纪清越的身后事,李二郎说不办,那就不办,于是几人只能坐着驴车先返回村子。
    深夜,他们才回到村子。
    李二郎是被李阿爹和李长吉抬进屋的,本就充满愧疚的李阿娘看到不仅满身伤还毁了脸的二儿子,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崩溃地瘫坐下来:“都是我的错……”
    若是她一开始就同意二郎跟纪清越的事,就不会有这场意外了。
    经此一遭,李二郎越发沉默,面对阿娘的悲痛欲绝,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开口劝慰。
    失去纪清越,没有人比他更疼。
    许久,漆黑的夜里重归寂静。
    看着身形消瘦一圈的阿娘,脸颊凹陷,眼睛肿得快要睁不开,李二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开口:“有些事我与越郎原本并不打算说出来的,可发生这件事,让我意识到有些事不能不说。”
    沉默的一家人瞬间看向李二郎。
    “纵火之事……我无法说得更多……”
    李阿娘刚想张口发作,刚瞪大眼睛就意识到甚么,立刻偃旗息鼓,安静地听二儿子继续往下说。
    “因某些机缘巧合,越郎在画中窥得未来,我们曾尝试干涉关键的两场祸事,发现的确可转危为安,这让我们十分开心,表示最终的结局也可改变。”李二郎在脑海中筛选能说的事,平静地说:“于我来说,入兵营是唯一选择,如今我在杨将军手下听遣,再挣几个军功便可正式封职,有了权力往后行事会方便许多。”
    “未来几年,我未必得空归家,三郎远去求学也不在家,阿爹大兄,届时我会请求杨将军莫要将你们调离太远,无论听到甚么消息都不必担心。”
    “阿娘,你们在家里莫要担忧我们,往常如何今后也如何,只是棉花坊的事要辛苦你与阿嫂劳神费心了,莫要辜负越郎的苦心。”
    听到这话,李阿娘又忍不住擦了擦眼睛:“我们晓得了,定不会拖你的后腿。”
    李四郎瓮声瓮气地问:“二兄,那我呢……”
    “你?”看着长高不少的弟弟,曾经肥圆的脸长得愈发像他小时候的样子。“你便乖乖听阿娘的话,好好念书,要是犯错挨打,阿兄也赶不回来救你咯!”
    说完这些,李二郎感到有些疲惫,他闭上眼睛静静地思考一些事,卧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许久,他才张开口:“越郎没有死,只是被困在画里,等着我去找回来。”
    起火后的山单和李家陷入一片混乱,而画里的纪清越被一片无声的沉寂笼罩。
    桥上的屏障如同纸张被点燃后一点点燃烧起来,在燃烧殆尽的那一刻,画外的声音瞬间消失,画里的世界再无热闹的声音。
    纪清越感觉像是回到刚来到画里的时候,孤独又无助。
    突然,溪水里的什么生物搅起大片水花,将站在桥上定定出神的纪清越惊醒。
    原来是河里的大鱼,突然变得开阔的世界让它们兴奋地跃出水面。
    纪清越暗道:遭了!
    他立刻伸手往眼前的屏障探去,本该阻拦在木桥中间的屏障却消失不见。
    桥上的纪清越猝不及防地一个趔趄,身体倒向溪水对岸!
    幸亏他立刻反应过来,本能地站定。
    此时他已经越过屏障,站在另一半木桥上。
    下一刻,纪清越脱去鞋袜,扎起裤腿和袍角,跳下桥用渔网将整条溪水拦起来,防止更多鱼虾蟹跑走。
    又用石头将渔网固定好后,他才从溪水里出来,一双脚被冻得通红。
    做完这些,他才有空生出惊觉,屏障不在,再也无法出去了。
    一望无际的沼泽地,也是无边无际的寂寥。
    当初怎么觉得风景美妙,现在就怎么觉得无趣。
    纪清越返身回到草庐,一边晾脚,一边呆坐着思考以后要怎么办。
    望着这座简陋的草庐,回想起与李二郎一起讨论出的种种猜测。
    白青山僧作了一幅字四幅画,现在已经找到一幅字两幅画,剩下两幅画不知所踪。
    他作为一种类似墨水的生物,可以穿梭到白青山僧笔下的画中世界。
    有屏障就有出入口。
    木桥上的屏障消失了,画里还有一处地方有屏障。
    纪清越重新穿上鞋袜,从草庐里走出来,转身望向松林后的高大山脉。
    山顶上的墨水湖泊消失之后,就竖起一道屏障,阻隔去往山后的路。
    那里一定有通向外边世界的门。
    想到这里,纪清越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立即跑回家里,为登山做准备。
    此时还不到中午,纪清越往背包里装满干粮,将灌满热水的保温杯放进背包侧袋,额外再背一个水囊,火折子和蜡烛丢进胸前的褡裢里……
    准备妥当后,纪清越立刻向石土坡走去。
    山崩形成的石土坡大大降低登山的难度,原本从山脚爬上这百丈高度山要一天一夜,现在顺着陡峭的石土坡爬上去只需大半天。
    入夜后,山上刮起猛烈的大风,纪清越裹紧身上的披风,顶着呼啸的山风,摸黑一点一点往山顶爬。
    就在到达山顶的那一刻,纪清越如愿触摸到熟悉的屏障,心里刚生出一些安定,还没来得及直起身,摸到屏障的手没有支撑点,失去平衡的他整个人向山脊一侧的深渊翻去。
    “啊——”
    忽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纪清越惊慌失措,本能地撑起手防止头撞到地面。
    下一刻,“咚”的一声,他摔在了一个平面上。
    这里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纪清越伸手在平面上摸索,这个触感,不是山上的岩石面,而是砖面!!
    纪清越很是兴奋!
    这表示他真的从画里出来,来到外面的世界了!
    他立刻从胸前的褡裢里摸出火折子,打开盖子吹气,火折子立刻燃起火苗。
    微弱的火苗不足以照亮整片黑暗,但让纪清越依稀看清脚下的寸土之地。
    平整的青砖地板。
    他又掏出蜡烛,蜡烛燃起的光照亮更广范围。
    纪清越看清眼前的东西后,愣了。
    堆在面前如同小山高的竟是杂乱无章的卷轴!
    这些字画都是装裱好的,如今被随意扔在地上,连装进盒子箱子这样最基本的存放措施都没有,可见这些画是多么不被待见。
    有地板就有天花板。
    纪清越抬起头,头顶上果然是天花板。
    可是与地砖不同,高高的天花板不是人造的寻常屋顶,而是褐色的泥土和大块裸露的岩石。
    这个空间似乎不是在山体内就是在地平线下?
    随即,纪清越举着蜡烛慢慢往四周探索。
    这里的空间很大,地面是两侧窄前后宽的长方形,天花板则是不规则的弧面,四周的墙面竟然是堆砌起来的石墙。
    纪清越之所以能够确定前后左右,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空间的唯一出入口。
    他沿着墙面慢慢摸索,确定每一面墙的长度。
    当走到一面长度比较短的墙时,便看到墙上嵌着一块巨大的长方形石块,走近一看,这里是一道石门!
    忽然,纪清越手里的蜡烛轻轻地晃动起来。
    纪清越伸手贴上石墙与石门之间的缝隙,立刻感受到一丝丝细弱的风从缝隙里涌入空间,使得空间内的氧气充足。
    他试着拍了拍石门,沉重的声音预示着这面石门厚度非比寻常。
    这里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