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胜仗
作者:be打咩打   管你是人是仙穿越了都给我种田!最新章节     
    兔轮挥舞着手,声情并茂地讲述进密室取物的整个过程,
    陆绿一边聆听,一边支着手斜眼盯着摆在桌上的画,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蛇缠从外边进来,手里端着八宝盘,上边盛着一碗刚熬好的药。
    甫一进外间,便瞧见自家小姐竟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而好姐妹兔轮正飞快地说着什么。
    她安静地走过来,刚想将药碗放到小姐面前,就发现桌面已被其他东西占据,于是只得把碗端到一边的案几上,想着等稍微晾凉些后再提醒小姐喝药。
    自觉做完这一切,蛇缠还是没有出声,而是安静地站在自家小姐身后,看到小姐身上舔的衣物足够之后,才分神去听兔轮在说什么。
    “是真的小姐!五月那次定没有这画!”
    画?
    蛇缠闻声看向桌面上的画,无论是作画材料还是画作内容都不算上乘,那样劣质的纸墨,别说小姐,作为侍女的她们都看不上。
    才吐槽完画作,下一刻,她便瞪大了眼睛!
    只见画纸外的画布上竟然缝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四个娟秀的小字——“父亲亲启”!
    这是小姐的字迹!
    “蛇缠,取剪子来。”
    蛇缠瞬间回神,答应道:“是。”
    转身的一刹那,蛇缠似乎看到小姐在把玩着什么金灿灿的东西。
    剪子就在内室,走几步就能取来。
    蛇缠低身垂眉双手递过剪子,陆绿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抛,伸手接过剪子,起身就要亲自取下画上的信封。
    也正是这随手一抛,蛇缠才看清小姐方才把玩的是什么。
    是金凤钗上的其中一支尾翼!
    两个侍女视线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家小姐捏着小剪子将一圈丝线剪断,把信封取下来。
    陆绿翻过背面一看,信头上盖着一个印戳,戳上正是自己的私印。
    不必再继续查验了。
    毫无作假的可能,这封信原是在绝境中写与父亲的绝笔信,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竟以这种形式回到她手中。
    陆绿把信轻轻放在桌上,眉头微皱。
    这时蛇缠提醒道:“小姐,该吃药了。”
    “端来罢……”陆绿一边思索一边捧起碗,微微仰头将碗里味道酸苦的药汁一饮而尽。
    兔轮熟练地把提前备好的甜茶奉上前,让小姐喝完药后漱口,压一压口中的药味。
    陆绿小口小口地噙着甜茶,苦思冥想许久还是不明白这两样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密室里。
    小姐没有开口,侍女自然安静等着,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陆绿放下茶碗:“兔轮,去查查五月那次,随你一同进入密室的人。”
    “蛇缠,去阿爹那儿一趟,说我要知道山单最近发生了甚么事?还有那位纪家郎君遭遇甚么事?”
    “是。”
    她还是认为有人将这些东西故意挂在密室内,定然是要向她传达某种意思。
    但为何要带上这幅画?
    这时,牛娘捧着一个漆盒走进房内。
    她翻找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在一众藏品里找到这支凤钗。
    牛娘打开漆盒,一支用料极其奢华尽显工匠手艺精湛的凤钗赫然展现眼前。
    即使被遗忘在盒子里,也从未黯然失色。
    不用对比了,如此重工的发钗,世上不可能还有第二支。
    “说起来这发钗还是太后赏赐与小姐的……”
    太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当年她年岁尚小,不知也不能拒绝太后赏赐,幸亏阿爹与陛下立刻说清缘由,让她以看望外祖的理由离开长安,下江南躲一躲风头。
    太后赏赐之物也不能不戴。
    她之所以戴着凤钗,不是为了炫耀,而是用这份沉重提醒自己处境艰难,时时刻刻不忘阿爹明面深受宠爱实则履步维艰。
    山单一难,她不得不折断凤钗。
    归来后太后问起,幸而她已不似之前那样蠢笨木讷,想着万事有阿爹,不愿开口奉承。她回答道:“途径山单,前有山匪拦路围堵,后有暗哨穷追截杀,险情重重,危难关头幸有凤钗为我挡去一灾,我才得以平安回到长安,见到太后……”
    后来太后不再追究凤钗的事,也不再提起她的婚事。
    “收起来罢……”
    牛娘把折断的尾翼收进漆盒,默默退出去。
    看得出小姐是很不喜欢这支凤钗。
    虎啸捧着匣子走进房间,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那幅画。
    自家小姐正站在画前,看似在饶有兴致地赏画,实则嫌弃到不肯再看一眼。
    “小姐,给国公爷的寿礼已取来了。”说着,虎啸打开从密室里拿来的匣子,匣子里摆放着独立的六个锦盒,每个锦盒里分别放着一粒药丸。
    “记得换个好看的匣子,过不久便是国公的寿诞了。”
    “我记着呢!”虎啸把匣子放到一边,走到自家小姐身后,也赏起画来,“小姐,这画上有何蹊跷?”
    陆绿摇摇头:“你看画上的题字,是否觉得眼熟?”
    虎啸随即念起来:“澹潋结寒姿,团栾润霜质。涧委水屡迷,林迥岩逾密。——白青山僧。”
    白青山僧?
    “小姐,这可是山单的白青山?”
    陆绿微微颔首,路过山单时,她本想登白青山拜庙来着,恰逢陛下下令禁佛,白青山上的寺庙被封,成了一座废庙,自然不能再去。
    虎啸琢磨诗里的意思,文化水平不高的她当然也读不懂,但她有小姐可以请教啊!
    “小姐,我知‘澹潋’是水波微动的意思,这‘团栾’是何意?”
    陆绿宠溺地笑了笑,摇头解释起来:“团栾指的是竹子,竹子经霜愈见青翠光润。”说着,她将四句诗详细地解释一遍。
    “哦——多谢小姐为我答疑解惑!”
    “贫嘴。”
    画里的纪清越不禁感叹,主仆之间这样相处,可见关系真的非比寻常。
    同时,纪清越听了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
    接着,“可画里并不见竹子啊?”
    虎啸的疑惑也是纪清越的疑惑。
    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一点,诗是白青山僧所写,那就是他所见,即使画里没有竹子,作画的人当时也一定见过竹子!
    纪清越观察过,他站在山顶望去,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高大山脉,屏障所在的山顶在画里处于后景的位置,也就是画面上方、离赏画人最远的山。
    不知道那个作者刻意隐藏在群山之中的湖泊是不是石塔盐湖,但他心中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作画的人明明已经画了水流,就是没有再多画两笔画出湖泊,这样讳莫如深的行为,不得不让他产生怀疑。
    假设被藏起来的湖泊就是石塔盐湖,那就表示盐湖附近的山里生长竹子。
    西北、盐湖、竹子?
    西北有竹子吗?
    纪清越挠挠头,没有人一起讨论,他很快就把凌乱的思路打成死结。
    这时,又听到画外的主仆俩继续说:“说来也巧,白青山寺因国公祖上捐钱才得以建成,建庙后族中一嫡系血脉便领了度牒去了这白青山僧出家为僧。”
    “小姐,你说这‘白青山僧’会不会就是国公爷族中的那位嫡系血脉?”
    “这我也不知……”
    陆绿没有太纠结这事,现在她更想知道那人做的这一切是什么目的,拿着她交给纪家郎君的信物,为的是警告她,还是提醒她。
    “如今正值改革的关键期,阿爹焚膏继晷,与众大臣忙得焦头烂额,陛下更是呕心沥血、励精图治,唯恐行差踏错便满盘皆输。”陆绿不再琢磨画的事,她让虎啸把画收起来放到耳房,等兔轮和蛇缠回来了再想。
    真是万幸,幸好陆家小姐没有把画丢回密室。
    纪清越在画里不断感慨,同时也在琢磨怎么离开陆府。
    这里是皇帝一把手的家,安保措施肯定很周全。即使离开密室,外面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现在画卷在一把手的宝贝女儿房间里,他一个大男人,如果贸然出去,不说会不会吓到那位小姐,光是男女有别这顶帽子就让他无法辩驳。
    两条路。
    第一条路,光明正大出去,向陆绿坦白身份。
    第二条路,偷偷摸摸出去,不跟陆绿乃至陆家产生任何关系。
    纪清越当然更倾向第二条路。
    陆家已经不是简单的贵族人家了,皇帝一把手,掌管礼、户、吏三大部门,还是改革主要推行者,三个buff叠满,注定陆家即将走到官场巅峰,改革一旦成功,陆家地位更是不可撼动。
    这样的大贵族不说冷血,但绝对理性,普通人与这样的大贵族扯上关系根本无法保全自我。
    改革路上,鲜血淋漓。
    虽然纪清越很期待改革能产生好结果,但不希望在毫无实力的时候与陆家这样的大政治家族扯上关系。
    如果只靠自己的力量逃出陆府,就得提前规划好一切。
    摸清出府的路才是能成功逃出去关键。
    画卷离开陆绿的房间,正被送去不知是哪里的耳房。
    忽然又有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急切中还带着欢喜:“虎啸,赢了!咱们赢了!”
    虎啸没有反应过来:“赢了?甚么赢了?珑儿你在说甚么呢?”
    被称作“珑儿”的人嗔道:“哎呀!赢了就是咱们打赢了呀!”
    “当真?”虎啸反应过来后非常惊喜,拉着珑儿确认:“咱们当真打赢回纥了?!”
    “是真的,捷报跑过天街,传遍整个长安城,想必这时已传到官家耳中了呢!”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
    “简直大快人心!”
    纪清越听得一头雾水,既疑惑又震惊,打仗了?
    这边的纪清越还在筹谋怎么逃出陆府,另一边的西北已经打完一场大仗!
    “你小子!看不出来竟是个不要命的!”
    “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望尘莫及,望尘莫及啊!!”
    ……
    一个高大的男子被众人簇拥着打趣玩笑,男子时不时反击揶揄同伴,一群人闹起来,余兴未减半分。
    男子的盔甲上沾满凝固的黑血,他捧着头盔,只见他头上并未束发,而是缠着布条,布条把头发的位置遮挡得严严实实,绕至脖子后打结固定,使得整个脑袋只露出一张脸。
    即便只露一张脸,却也不寻常。
    只见这人右半边脸被一块巨大伤痕占据一半,看起来十分骇人。
    伤痕不是刀劈箭刺,而是火燎的痕迹。
    不明就里的人突然看到那样的脸,定然会被吓得屁滚尿流,以为他是从火海爬出来的厉鬼。
    刚开始就有人真的被李长祥的突然转头吓到,晚上的时候效果加倍。
    “李长祥!!”
    “属下在!”
    “将军召见!”
    “是!”
    被人打趣的正是李二郎李长祥。
    李长祥撇下众人,转身大步走向将军营帐:“将军,属下李长祥应召求见!”
    大帐里传出杨晃洪亮的声音:“进来!”
    杨晃与他的军师幕僚商讨完毕,正准备召见各个领队队正听取详细战报,不过在此之前,先见一见李长祥。
    “虽说这一仗规模不大,但却是兵营整改以来的第一场胜仗!你的表现亮眼得很啊!!”
    “谢将军夸赞!将军关键时刻击鼓传信,属下只知听从指令。”
    杨晃仰头大笑,这场仗只是暂时打退回纥的进攻,但足以鼓舞士气。
    “我只指引进攻方向,谁知你竟敢带人冲进敌阵夺取军旗!”
    李长祥参军后被分进一等兵,归入近战骑兵,主武器是环首刀,副武器是障刀。
    说起来这一仗是惊险得很,当时队正领着他与几名队友,负责敌方右翼,一阵冲锋厮杀,队正不幸落马,顿时被滚滚烟尘掩埋,无数马蹄踏出雷霆震怒的声响,无人能分神,只得一个劲地厮杀。
    没有队正带领,训练未成体系的骑兵小队顿时如同无主的苍蝇,深陷战场之中不知要攻向何处。
    敌方骑兵不仅数量众多,而且还在不断变阵,乱战之中李长祥与两三个队友遇到同样被冲散的另一小队骑兵,两队迅速结成一队,拼力厮杀。
    站在后方高处的杨晃不断观察敌方阵型,忽然识破一处薄弱之处,于是立刻夺过鼓槌,击鼓传达指令。
    李长祥听到鼓声后,立刻寻找己方军旗,以军旗为中心,寻找指令传达的攻击位置。
    正巧在他们附近!!
    于是李长祥举起长刀,大声嘶喊着,不断重复指令,队友们听到后便跟着他一同冲向指令所指的方向。
    正是地方军旗所在之处!也是地方首将所在之处!
    “杀了他!!”
    当时脑海里什么念头都不剩,不记得自己是谁,不知道爱人是谁,不牵挂远方的家人,只有一个字:杀!
    身形高大的骑兵震慑力十足,配上李长祥那张被火燎过的脸,敌方首将一时忘了下攻击指令,只管让手下退避。
    李长祥已经杀疯了!
    两国数百年的仇怨,参军后几场败仗的愤懑,失去重要的人的悲痛,在这场厮杀中得到宣泄。
    不知谁喊了一句:“夺下他们的军旗!!”
    两方厮杀,无论输赢,但凡能抢夺到对方的军旗就是头等大功。
    军旗代表一方军心,在战场上的作用极其重要,许多指令必须依靠军旗指引。
    军旗在士气在,军旗倒士气消。
    为了避免军旗被夺,所以被选作扛军旗的都是兵营里一等一的杀神,扛着几十斤重的军旗都能横扫一大片的大力士。
    满面狰狞的李长祥扯着缰绳骑马越过重重肉身,踏在敌方首将马前,不由分说便是挥刀砍杀。
    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环首刀远比回纥人用的弯刀长,长时间近战拼杀对他们十分不利,敌人拼命地想要退开拉出足够的攻击距离,让马儿蓄力冲击,可李长祥并不给他们机会,带领队友紧紧相逼。
    扛旗的即使再厉害再力大无穷,只要远离其攻击范围,一直消耗,总有力竭的时候。
    两小队就这样佯装追击首将,牵拉骑手,不断消耗,趁其不备猛然突进,一刀取下骑手脑袋。
    军旗倒了还不够,得劈下旗子,不让敌人将军旗重新扶起来。
    又是好一阵乱斗厮杀,李长祥渐渐发现身边的队友越来越多,这是敌人溃散的征兆!
    这时,杨晃又击鼓发令:全军追击!
    将敌人彻底击溃。
    回到兵营处理伤口时,李长祥还恍惚着,即使军医动作粗鲁地处理伤口,他也没吭一声。
    军医最喜欢这样好处理的伤患了。
    战后,他们还得处理清理战场、收殓尸体的善后工作。
    然后杨晃召见,给他记下军功,封作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