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临近八点。
    榆县，福聚德酒楼，二楼“玫瑰厅”包间内。
    江大海，郝桂芬跟马国涛已经提前来赴约了。
    三人坐在椅子上。
    马国涛正在江大海跟郝桂芬嘱咐一些注意事项，省得他们待会儿把事情搞砸了。
    “两位，别嫌我啰嗦，实在是事关重大，我还是得多跟你们说清楚一点为好。”
    “待会儿对方到了，千万别激动，要保持冷静。”
    “咱找对方调解，目的是让江洋无罪释放，相当于咱是有求于人，咱来求人办事儿，是不是得拿出咱的态度？”
    “总之呢，态度一定要好，千万别跟对方吵起来，更不要骂人甚至做出更加过激的举动。”
    马国涛很有耐心。
    他也不得不耐心一点。
    一方面，这次调解对案子的走向确实至关重要。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手的身份。
    这次对面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林北。
    这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
    林北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虽说马国涛只是一个律师，按理来说，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也不会影响到他什么。
    但马国涛还是不敢大意。
    毕竟站在林北对立面的律师，最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导致被律协处分，或者名誉受损，甚至进去的，也不是没有过。
    所以马国涛还是非常小心谨慎的。
    即便这次只是庭外调解，但他也不想出什么岔子。
    能和平解决自然是最好的。
    ......
    马国涛倒是尽心尽力，奈何江大海跟郝桂芬却始终是一副心不在焉，满不在乎的样子。
    尤其是郝桂芬。
    咬牙切齿，目光怨毒，嘴里小声的骂骂咧咧。
    手还一下一下地揪着桌布。
    好像要吃人一样。
    真就皇帝不急太监急......
    马国涛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不靠谱，连忙到：“呃......郝女士，等下你可千万别跟对方急眼......”
    “你这话什么意思？”
    郝桂芬顿时就不乐意了，斜眼一瞥。
    “什么叫我跟对方急眼？”
    “现在是他害了我儿子，难道我还给他赔笑脸啊？”
    “我恨不得把他皮都扒了！”
    马国涛连忙道：“郝女士啊，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最关键是先跟对方调解，把江洋的问题解决了。”
    “你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他会不会被判刑，要不要坐牢，关键就看今天调解的结果了！”
    郝桂芬猛地一摆手，目光不善地看向马国涛，皱眉道：“哎不是，你到底哪头的啊？你是我们花钱请来的，你得站在我们这边知道吗！怎么一个劲儿帮着对方说话，你到底行不行啊你！？”
    江大海也板着脸道：“没错，你得帮我们说话！这个案子办好了，钱又少不了你们的。”
    马国涛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两个头四个大。
    碰上这两个奇葩中的大极品，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不过江大海的话倒是提醒了马国涛。
    他连忙问道：“对了，你们的钱准备了多少？待会儿态度是一个关键，钱就是另一个关键。”
    “钱......钱......”江大海含糊其辞，目光躲闪。
    马国涛微微皱眉，说道：“五十万没凑够没关系，咱可以先还一部分，比如说二十万，二十万有吗？”
    江大海撇着嘴说道：“哪有二十万啊，你看我像不像二十万？”
    马国涛连忙问道：“那你们凑了多少？”
    江大海：“两万。”
    马国涛：“......”
    两万......
    好家伙，欠了别人五十万多，结果就弄了两万过来。
    这还谈什么？
    有钱都不一定能调解成功，更别提没钱了。
    没钱你靠什么让对方同意调解？
    靠爱吗
    还是靠你们俩这“三寸不烂之舌”？
    这不纯搞笑来的？
    ......
    马国涛咬牙道：“据我所知你们家条件也不算差，有车有房，存款应该也不少吧？怎么就弄了两万？这两万够干啥的啊！”
    郝桂芬道：“那我们还得生活啊，我们俩年纪都大了，把钱都拿出来，以后我们自己的生活都成问题！”
    “再说了，这钱可以慢慢还，又不是非得今天就都还清。”
    “我就不相信他们还能把人逼死！”
    “宽限两天不行啊？”
    “我们慢慢再筹钱呗，又不是说就不还了。”
    江大海也道：“没错，我们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更多的钱，只有这两万了。更多的钱，得给我们更多的时间。”
    马国涛简直要疯。
    整个人都不好了。
    咬牙道：“不是......暂时干啥来的你们忘记了吗？”
    “现在啥情况你们不知道吗？”
    “江洋还在拘留所，眼瞅着就要上法庭，很可能会被判刑，要去坐牢。”
    “现在我们第一要务就是跟对方达成调解，让他们撤案，改口，这样才能救江洋。”
    “你们刚才说什么宽限两天......这话是没毛病，但你们得分场合分时间啊。”
    马国涛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在求人的时候，你还讲条件......是生怕对方答应吗？”
    被马国涛这么数落，江大海跟郝桂芬都感觉脸上有点挂不住，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尤其是郝桂芬。
    那张鞋拔子脸都明显的歪了。
    她双手往腰间一叉，瞪着马国涛道：“不是你这啥意思啊？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还教训上我们了。有没有搞清楚状况，你可是我们花钱请来的，我们花那么多钱，是让你来解决问题的，可不是让你来当大爷的。莫名其妙！”
    马国涛：“......”
    还能说什么？
    只有一个“心累”，无法与人说。
    千言万语，汇成一声长叹。
    ......
    “你甩脸子给谁看呢？”
    “真是有病！”
    “小心我投诉你！”
    郝桂芬抱着胳膊斜眼撇嘴说道。
    马国涛沉默。
    算了，爱咋咋地吧。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傻哔命运。
    反正，江洋是他们的儿子，又特么不是自己的儿子。
    对于马国涛来说，大不了就是输个官司而已，不影响什么。
    律师费照拿不误，又不是风险代理......
    那......就这样吧。
    思绪闪过，马国涛也就想开了。
    顿觉身心一阵轻松。
    而就在这时，包间门被人推开。
    一个靓仔迈着八字步溜溜达达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