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一个骑着快马在大街上奔驰的男子,朝街上行人大喊道:“闲杂人等,速速让道!”
路上的行人见其来势汹汹,虽不知此人究竟是何来头,却不敢不避。
能在开封府热闹的大街上看到这一幕实属罕见。那名男子神情凝重,只是一心注视着前方的路况,毫不关心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只见这一人一马在街上飞驰了好一会儿,最终停留在了一座衙门的门口。
他翻身下马,快步跑向门子:“递铺急脚递,请哪位大人出来交接一下!”
“稍候,我这就去请!”
一听是递铺送来的紧急公文,门子可不敢怠慢,马上转身进去。不多会儿,王炳杰便出来取件。
那人也不多话,在核查完王炳杰的腰牌之后就取出公文交付,并签押留证。随后他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
王炳杰拿着公文,一丝一毫都不敢停留,直奔赵怀月所在的签押房而去。
“若雪,此案你心中可有底了?”
面对赵怀月的询问,白若雪轻轻摇头道:“没底。”
“没底?”赵怀月倒是有些意外:“以往你到这种时候,心中差不多就已经有怀疑之人了,何以这次却至今没底?”
白若雪却反问道:“那么殿下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算是有一个吧。”赵怀月张口说出一个姓名,随后道:“本王虽然怀疑是他做的,可是......”
白若雪马上接道:“可是他不管是之前毛世龙的案子,还是这次卞修炜的案子,都有不在场证明对吧?”
赵怀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莫非......你心中也早已怀疑他了?”
“算不上一开始就怀疑,但确实和殿下怀疑的是同一个人。”白若雪承认道:“至少在毛世龙的案子里,我没有找到他能作案的可能。而卞修炜一案,虽有证据隐约指向他,但也还有谜团没有全部解开。”
“比如呢?”
“比如房间里的大火是如何引燃的。”白若雪答道:“我曾仔细考虑过,如果凶手直接引燃泼洒的灯油,房间会瞬间起火。即使凶手能顺利逃出房间,也难保卞修炜不会因为身上起火而从昏迷中惊醒。再者,那个时候西居舍是上锁的,处境对凶手相当不利。”
“本王也是没想通这一点。”
“如果凶手真的是他,那就一定是使用了某个方法,就像之前的毛世龙案一样。”
小怜问道:“白姐姐已经确信我当时的推论是正确的了?”
“嗯,凶手割掉毛世龙的舌头,拧伤他的脚踝,绑住他的手腕,就是为了迫使他在醒过来之后,用力拉动桌子。这样就会使得油灯从桌上落下,进而点燃泼洒在地上的灯油。这么一来,凶手即使不在现场,也能通过设下的陷阱引发火灾。”
“可上次不是还有一个谜团没解开吗,就是凶手为何没有对毛世龙彻底下狠手。”冰儿提醒道:“毛世龙眼睛还是能看见东西的,他醒来的时候桌上放有油灯,房间被照亮着,肯定能看见自己的手腕上所系的那条绳子另一头是系在桌脚上。他会乱动把油灯晃落地上吗?至少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反正还有一只手和一只脚能动,我会慢慢挣扎着爬到桌子边上,想办法先解开绳子,然后再想办法打开门逃生。”
“其实这个谜团已经解开了。”白若雪对她笑道:“而且解开这个谜团的人不是本人,正是你自己?”
“我?”冰儿指了指自己:“雪姐,你别和我开玩笑了,我什么时候解开了这个谜团?”
“你自己没察觉到而已。”白若雪展颜一笑道:“在杞县的时候,你曾经用毛世龙的死状吓唬席春娘。而昨天在茂山书院,你也用同样的话吓唬了路宝安。在形容毛世龙的死状的时候,其它的都照实说了,唯独一件事是你临时起意编造的,就是:毛世龙的眼珠子被凶手挖掉了。”
“你说的是这个啊,这是因为我觉得他死得不够惨、不够唬人,所以随口加上去的。可实际上毛世龙的眼珠子又没被挖出,他还能看见东西啊......”
“冰儿,这就是你先入为主了。”白若雪指向自己的双目道:“虽然说有个词叫做‘有眼无珠’,可是有眼珠也并不代表能看见东西。”
“啊,他当时其实已经是个瞎子了!”
“对!凶手虽然没有挖出他的眼珠,可是却已经刺瞎了。毛世龙苏醒之后眼前一片漆黑,舌头被割又无法呼救,肯定是惊恐万状。他当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想办法找到人来救自己。可是脚踝被弄脱臼,手腕又被拴住,在不知绳子另一头有什么东西的情况下,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使劲儿往反方向拉扯,好把绳子扯开,而不会选择顺着绳子找到另一头解开。这就是对未知的恐惧!”
“这凶手手段好高明啊!”冰儿不由惊叹道:“不仅下手狠辣,而且完全操控了毛世龙的行动。毛世龙在恐惧之下,拼命拉扯绳子想脱身,却完全着了凶手的道。不仅将自己给烧死了,而且还为凶手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正是如此。毛世龙眼瞎又是哑巴,凶手根本不怕他逃走,所以才只限制了他一手一脚。要是将他的手脚全部弄断,反而没有力气挣扎,也就无法扯倒油灯了。只是当时毛世龙的的尸体被烧成那般模样,我们根本就无法察觉他的双目已经被刺瞎,更别提识破凶手的诡计了。”
“那么卞修炜一案呢?”赵怀月轻叩桌面道:“他应该不是利用同样的方法制造的不在场证明。”
“我问过祁仲钦,卞修炜身上除了烧伤以外没有外伤,所以之前的方法行不通。还有,即使毛世龙一案用到了我所说的方法,那个人依旧拥有铁壁般的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