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查阅了一会儿,见没有新的收获,便打算离开内侍省。
“白待制,该查的也都查完了,再过半个时辰宫里就要开始宵禁。”顾元熙征询她的意见:“那咱们就请童公公派人,将咱们速速送出宫去吧。”
“不,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没有调查。”白若雪将刚才抄录曹德荥身份的纸折好藏起:“她是贵妃娘娘和曹德荥之间的联络人。若将她的身份查清,相当于坐实了贵妃娘娘有一个秘密掌握在曹德荥手中这件事。”
“咦,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啊,我知道是谁了!”冰儿脱口而出:“就是那个给曹德荥定期送钱财的妇人!”
“噢,对对对!”顾元熙也想了起来:“程兴见过她找去曹德荥,每次她一来,曹德荥便有钱大吃大喝了。那妇人肯定对这件事知根知底。”
“没错,所以我据此推断,贵妃娘娘不仅一次性给了曹德荥一大笔银子让他购置宅子,而且还定期遣人额外送上一笔。这一送,就是十七年整。能让贵妃娘娘如此信任的妇人,只有可能是她当时的贴身侍女!”
“顾某明白了!”顾元熙道:“之前童公公也说了,内侍省只负责管理宦官,宫女则是由尚宫局负责管理。所以白待制接下去想要去的地方,乃是尚宫局!”
白若雪轻笑一声道:“正是。虽然正主没法调查,但调查她的贴身侍女还是可以的。我原以为可以在内侍省一起查到,现在未能如愿,就只好多跑一趟了。”
“可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吧?”顾元熙提醒道:“再有半个时辰就是酉时,咱们现在过去去掉来回路程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调查了。若是不能按时出宫,恐怕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没关系。”白若雪却道:“来都来了,难道还要跑上两次?童公公也说了,只要有人引路,即使碰到巡逻的侍卫也没什么问题,戌时之前离开就行。咱们现在先请童公公派人引至尚宫局,到时候再由她们派人送咱们出宫就行。”
“说的也是,那宜早不宜迟,咱们赶紧走吧。”
六尚局的衙门设在同一处,进了大门之后才分至六处。不过尚食局和尚医局在南北两侧,边上各有一扇侧门直通,方便取餐和就医。所以去这两处地方,平时走的都是侧门。而白若雪他们要去的尚宫局,乃是六尚局之首,位置也处于正中间。
宫女的案卷,都由司簿南云缨负责管理,白若雪问清之后就找她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也亏赵怀月的手书上并没有指明内侍省,只提了一句“审刑院查办要案,所至之处如本王亲临,各衙门须全力配合。如有推诿搪塞,必追其责。”南云缨见到手书之后,很客气地将三人迎了进去。
“不知三位大人来我尚宫局,是要调查何事?”赵怀月手书中所用的口气颇为强硬,南云缨不敢不慎。
“南司簿。”白若雪试探着问了一句:“不知像各位娘娘的案卷,是否也是由司簿保管?”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不过白若雪依旧抱着一丝侥幸问起这个问题。果不其然,南云缨一听到这话,神色就显得相当紧张。
“白待制,娘娘的案卷下官可无权调阅。”她的眼神之中透着警惕之色:“下官只掌管宫女的,后宫嫔妃的案卷是由咱们尚宫亲自负责保管的。不过即使白待制带着燕王殿下手书去见尚宫,也无法调阅案卷。”
“哦?这又是为何?”
“白待制有所不知,凡是有封号的嫔妃,哪怕是最低一等的国夫人、郡君这些,她们的案卷也都是由尚宫统一负责保管。除了圣上、皇后娘娘和协理六宫的贵妃娘娘之外,任何人无权调阅。白待制若真想调阅,那只有去找这三位请旨。”
(不出所料......)
“那就不必了。”白若雪马上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其它地方:“我手上有一起案子,涉案之人其中有一个自称原本是宫女,伺候过某位娘娘,希望能够从轻发落。但是让她细说伺候的事哪一位娘娘,她又说不上来。我怀疑此人是为了减轻责罚才胡编乱造,可又怕她真是哪位娘娘的贴身侍女,闹出不必要的误会。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来尚宫局求证一番。”
“白待制所虑甚是。”南云缨慢慢放下了戒心:“娘娘们有不少念旧的,若她说的都是实话,白待制惩治之后惹恼了她的旧主子,可不太妙。不知此人姓甚名谁,何时出的宫,下官也好去翻找出来。”
白若雪将刚才从内侍省抄录的那张纸打开,然后佯装瞧了一眼后道:“她自称春姑,应该是庆和十三年或十四年、也就是十七年前左右出的宫。”
她顺口胡诌了一个人名,南云缨却信以为真,跑去存放案卷的内室找寻了好久才归来。
见她两手空空,白若雪故意问道:“南司簿,找不到此人的案卷吗?”
“找不到......”南云缨略带歉意道:“下官找遍了那两年的名册,甚至还往前推了一年,亦不曾见到有叫‘春姑’的宫女。”
“可恶!”白若雪装作恼怒道:“定是那人信口胡诌,想要以此减轻罪责。待我回去之后,从重处罚!”
“雪姐且慢!”冰儿配合她演戏道:“主子往往会给身边的宫女重新起个名吧,‘春姑’或许是主子为她起的,而她进宫的时候未必就是叫这个,所以南司簿才会找不到。”
“南司簿。”白若雪转向她问道:“冷校尉刚才所说的,有没有这个可能?”
“有的!”南云缨肯定道:“娘娘们经常会给自己身边的侍女起个顺口的名儿,而下官名册上所记的只能是她进宫时户籍上所记载的姓名。就像昨天贵妃娘娘身边死了一个宫女,就起名叫‘墨痕’,而名册上销去的乃是她的原名‘冯欣欣’。”
白若雪发出了“咦”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