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素看着一脸惊讶的潇沐雨,想让一向温文尔雅的潇沐雨露出这种神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此时看着潇沐雨的神情,秦怀素竟然笑了起来。
“没什么好稀奇的,不是我想造反,是不得不反”
“为什么?”
“因为老三啊”
秦怀素对着潇沐雨解释道。
“老三不想有任何后顾之忧,我死,他才会放心。能让一个皇子名正言顺的去死,只有造反一条路,这条路不是我自己走的,是他给我铺好的。老三现在应该已经把陪着我造反的死士都准备好了,等找个时间,北祁的二皇子就要弑父杀君了”
秦怀素自嘲的说着。
“那你怎么办?”
“不知道”
潇沐雨听见秦怀素说不知道,下意识的回道: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呢?”
“我又不是圣人,有不知道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秦怀素看着潇沐雨,开口说道。
“和我去北落山吧,山里不差你一个人的伙食,你能给周晚安排退路,还安排不了自己吗?”
秦怀素听见潇沐雨如此说,摇了摇头,说着:
“不一样,周信掌握着北祁大半军队,老三不得不小心。他不会相信我和周晚走的那么近,却和周信没有任何牵连。所以周晚一定会被扣一个和我一同谋逆的罪名,但这个是给天下人看的,到时候一句父归父,子归子,周晚行事与周信无关,体现他大度的同时,还能用周晚的罪名给周信戴上一层枷锁,只有这样,周信才不会乱动。当然,如果能秘密抓住周晚,对他来说更好。不过即使周信再忠于北祁,可周晚是他独子,周信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周晚去死,所以离开对周晚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只要出了北祁,就没什么大事。”
“那他为什么一定要对付周晚呢?什么都不做不是更好?”
潇沐雨有点儿迷惑,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周晚的存在,是老三的耻辱,一次次与他对着干,可都坐上了那个位置,还拿周晚没办法的话,那会是天下人的笑柄,可能没有人敢说,但是总会有人想的。以老三睚眦必报的性格,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虽然会暂时得罪周信,可是北祁姓秦,我死了也没人会与他争,军队早晚会回到他的手上,时间问题。”
秦怀素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等到位子安稳之后再对周晚动手呢?”
潇沐雨不解的问道。
“因为那时候就没有借口了,只要周晚不造反,想杀北祁威望甚高的元帅之子,没那么容易,周晚也不傻,不会给他机会的,所以对付周晚,只能现在”
秦怀素继续给潇沐雨解释着。
潇沐雨听着秦怀素的解释,感觉到自己还是适合修行,这皇权争夺,人心算计真的是太复杂了,自己在秦怀素的面前,好像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真不知道这些皇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秦怀素都聪明成这样,可是面对秦怀胤,现在竟然连一丝机会都没有,这皇城深似海,真的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啊。
还好自己是个修行之人,不用想这些。
长长呼了口气,对着秦怀素说道:
“我现在就给山里传信派人”
“没用,时间不够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潇沐雨确实不想让秦怀素就这么死去,对于北落山的少门主来说,好人,就应该好好活着。
秦怀素看着远处,半晌,回头对着潇沐雨说道:
“可能有个办法,只是不知道他答不答应”
“谁?”
“易年”
上京城东南方的乌衣巷,生尘医馆的小院里,易年看着七夏上楼后,又继续躺在躺椅上发呆。
看着天上的明月,觉得今天的上京有些过于安静了。
乌衣巷虽然是条很小的巷子,不过尽头处便是条繁华大街。虽然比不上南城门门口的那条,不过平时的行人也是不少的,就算是晚上,也还有不少人。
大街上的人多,路过小巷的人也就会多些,可是今天易年躺在这里半天,走过小巷的人只有两个,一个周晚,一个仓嘉。
除了他俩外,在没有人路过小巷。
易年没有什么事,便开始仔细的听了起来。
一听之下,发现附近的几条街都没有行人,但是却听见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行进间发出的声响。
易年听见这个声音之后,眉头皱了起来。
上京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要不也不会有如此多的军队,大晚上的在上京城各处巡逻。
易年不关心上京会发生什么事,可是仓嘉和周晚才出去不久,虽然周晚有身份,仓嘉有灵感,可还是有点儿担心。
翻身上了二楼屋顶,忽然出现的身影吓走了正在房顶闭眼瞌睡的小黑鸟。
可能夜色是黑的,小鸟也是黑的,翅膀太小,扇动的时候没有声音。
易年好像没看见一般,站在房顶,向着声响之处看去。
易年虽然听力过人,可视力与常人无异。
还好今夜的月亮够圆够亮,易年看的比平时远点儿。
可生尘医馆只是个二楼,附近有不少建筑都比这二层小楼要高出不少,易年只能通过楼中间隙向着远方看去。
偶尔有几处火光,不过离的实在太远,到了易年眼中的时候,就是一个小亮点,什么也看不出来。
更别说想要看清楚是什么人了。
转身下去,轻轻落在院里,二楼窗口,七夏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
易年起身走到七夏窗口下方,抬头对着正在窗口看着自己的七夏说道:
“今天外面有点儿不一样,没有行人,到处都是军队在巡逻,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周晚和仓嘉刚出去不久,我有点儿担心,上去看看。”
话刚说完,西边龙桃的窗子也开了。
龙桃从窗口探出头来,也看着易年。
易年看着龙桃,开口说道:
“应该没什么事,周晚又不是小孩子,以他的身份,这城中巡逻的军队应该都认识他,说不上碰见了还会送他回家呢”
龙桃还是看着易年,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半晌,对着易年点头,和同在窗口的七夏说了声晚安,关上了窗子。
随后,屋里蜡烛熄灭。
七夏看着院里的易年,开口说道:
“不放心就出去看看,这里没事儿,即使真的有人来,我和龙桃打不过还不会跑吗”
易年听着七夏半开玩笑的话,也知道医馆不会出什么大事。
上次已经死了四个人,想在短时间再凑出那么强大的实力,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上次给那个逃跑之人的震慑那么大,易年不相信他还敢再来。
对着七夏点了点头,说着那就拜托你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匆匆出了院门。
易年对仓嘉还是放心的,他境界高,又因为修佛的原因,六感敏锐,在上京除了花想容也没什么仇敌,应该不会有事。
主要是周晚,他今天喝醉了,又有伤,而且最近在上京城中的处境也不是太好,虽然还没到那个时候,可是谁也说不准秦怀胤什么时候就动手了。
所以易年出了乌衣巷,直接来到了城东大街,一路向北疾驰。
碰见巡逻的军队就躲开,都是些普通武者,根本发现不了刻意躲避的易年。
虽然上京城很大,城南城北距离很远,不过在易年的脚程下,没多大功夫,便到了城北的元帅府。
一路上没有发现周晚的足迹,算着时间,心里想着可能他早就到家了。
走到门口伸手拍动门环,不一会儿,厚重的大门从里面打开。
易年来过几次元帅府,里面的守卫也认得易年,看见是公子的朋友前来,立刻把易年往里迎。
易年没进去,现在门口向着守卫打听周晚回来没有。
守卫摇头,说着今天没看见公子。
易年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都这么半天了,周晚即使走的再慢,也应该回来了啊。
更何况周晚赶路的速度,可是从来都不慢的。
辞别守卫离开周府,易年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思考起来。
周晚走的时候说回家,可是到现在都没到,那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他说过,明天国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祖庙,也是他离开上京最好的机会。
如果没有什么变故的话,周晚应该是明天离开上京。
可是现在人却不见了,最大的可能就是秦怀胤对他下手了。
那么现在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被抓住了。
第二,没抓住,跑了。
就在易年想着的时候,从元帅府院墙阴暗处传来一声轻响。
声音很小,即使是易年的耳朵,也才勉强听见。
易年放慢脚步,仔细的听着周围的情况。
具体有多少人易年没听出来,这些人的声音太小,而且距离有远有近,只要有别的声音出现,就能盖住这些人轻微的呼吸声。
易年盘算,不过应该不少于五人。
不过易年发现,发出这些声响的人都在暗处,易年看不见他们,但是从声音传来的地方,也知道了个大概。
这些人所在的位置,能时刻监视元帅府附近的动向。
不用想,一定是为了周晚来的。
易年没有停下来观察,继续沿着城东大街向着城南的方向走去,直到再也听不见暗处有人的时候,易年知道,现在这个位置,刚才听见的那些人应该看不见自己了。
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四周,神识放出探查,直到确定现在没有人能看见自己,立刻跳上附近的一间府邸的院墙。
躲过院里的守卫,翻身上房,踩着连成片的屋顶,向着方才听见有人呼吸的地方赶去。
等易年回来的时候,那些呼吸声还没有消失。
易年选定一处几人中相对靠外的一人所在的位置,在房顶隐住身影。
自己现在直接过去一定会被另外几人发现,看着那人的位置算着距离,元力分出一丝运转,身上银光亮起,整个人凭空消失。
而此时躲在暗处的那人也感觉到了一丝光亮。
以为自己今天是眼睛用的多,有点花了,可能看错了,刚想伸出手揉揉眼睛,身上一疼,发现自己的手臂抬不起来。
不止手臂,而是全身都动不了了,刚想出声呼救,一只手掐住了自己脖子,发不出一点声响。
而后,耳中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想活命就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