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
年轻人黝黑脸上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
“车轮战?”
除了这个理由,没有更好的解释。
鹤发之人摇了摇头,端起茶杯,看了看里面有些混浊的茶水,有些嫌弃的放了下来。
看向坐下的年轻人,开口回道:
“今年试比高的规则改了,没有车轮战的情况出现,赢,是堂堂正正赢下来的。”
“哦?看来我闭关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啊,师父您给说说呗。”
年轻人边说边喝着茶,鹤发之人不忍下口的浊茶,年轻人喝起来毫不在意。
鹤发之人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茧,扔给了那年轻人。
“传音玉茧?”
鹤发之人点了点头。
年轻人伸手接下,体内元力涌动,玉茧亮了起来。
半晌后,年轻人收了元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把玉茧双手递给鹤发之人,开口说道:
“师父,有人想针对咱们圣山啊。”
鹤发之人听着,点了点头,笑了笑,开口回道:
“平静的太久了,有人按捺不住,也正常。”
年轻人看着师父,开口问道:
“师父,您不准备做点儿什么吗?”
“等着便好。”
鹤发之人淡淡回着。
师父的决定,徒弟不会质疑。
如何处理,自有师父定夺。
年轻人听着,开口问道:
“师父,这上面只是说了试比高的规则改变,没说是如何赢的,如水悠悠他们天赋很好,可想把通明境界又拥有神魂外相的千秋雪击败,怕是很难吧。”
鹤发之人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他们几个确实不错,但对上西岭那小丫头还是有些差距,击败千秋雪的另有其人。”
“能代表圣山出战的还有谁?师父您就别卖关子了。”
年轻人憨厚笑着,一口白牙露着。
“你晋师叔的师弟,一个从北边青山出来的大夫,叫易年。”
“晋师叔师弟?隐居在青山的钟师祖的徒弟?”
鹤发之人听着,点了点头。
“试比高不是有年龄限制吗?”
年轻人狐疑问着。
晋天星已七十有余,就算是他师弟,这年纪也不会太小,因为能击败千秋雪,这修行时间必然很长。
这是常识。
鹤发之人听见爱徒的疑惑,笑了笑,第二次拿起又有些嫌弃的放下茶杯,开口回道:
“试比高当然有年纪限制,不过你这青山来的小师叔符合,若是传回的消息准确,他比你还要小上几岁呢。”
年轻人听着师父的话,眼睛瞪大了许多。
随后,惊讶成了钦佩,开口说道:
“钟师祖这教徒弟的本领是真厉害,晋师叔的周天星衍术已臻化境,没想到竟又教出了一个如此天才的徒弟。”
“天才都盖不住了,他在与千秋雪交手之前的一晚连斩两名归墟,比试之时拖着受伤的身子施展了万剑诀,三剑击溃已经拥有领域的千秋雪。”
鹤发之人缓缓说道。
原本以为自己这徒弟已是人中龙凤,不过和那青山来的小子一比,还是有些差了。
看向已经破境成功的徒弟,开口问道:
“若你对上千秋雪,有几成把握?”
年轻人听着,憨厚一笑,开口回道:
“都是通明境界,自是五五之数。”
鹤发之人看着那张黝黑的脸,白了年轻人一眼,开口说道:
“好好说。”
年轻人见师父样子,尴尬一笑,开口说道:
“能赢,不过若是有那青山来的小师叔之前的遭遇,就不一定了。”
正常情况下,能赢。
若是有那遭遇,是不一定,不是必输。
平淡的话语间,透着浓浓自信。
“哦?”
“之前以为只是破境闭关,没成想到了通明境界之后又有所感悟,便多闭了段时间,运气好,到了通明中境,嘿嘿。”
这次换成鹤发之人有些惊讶。
年轻人起身,看向鹤发之人,开口问道:
“师父,这青山来的小师叔是住在天衍殿吗?一会儿我先回了,好好拾掇拾掇,明早儿去拜见一下。”
鹤发之人听着,露出了些许打趣神色,开口说道:
“是想回去拾掇拾掇见你蓝师妹吧?”
在听见这句话后,年轻人那黝黑的脸上起了红意,不过还是尴尬的点了点头。
鹤发之人一副早就看穿神情,接着开口:
“他们还没回来呢。”
“没回来?试比高不是早就结束了吗?路程再远也应该到了啊?”
年轻人开口问着,脸上的红意退了不少。
鹤发之人瞧见,从怀中摸出了另一块玉茧递给了年轻人。
待到元力消散后,年轻人将玉茧交还,双手抱拳行礼,开口说道:
“师父,我想下趟山。”
“已经派人去了,放心吧,出不了事儿。”
鹤发之人淡淡回着,不过瞧见年轻人不肯放下的手,无奈的挥了挥衣袖。
“多谢师父。”
得了许可的年轻人,鞠躬后快步出了屋。
比来时还要匆忙。
鹤发之人看了眼已经消失在门口的徒弟,开口号道:
“早点儿回来,棋还没下完呢。”
“知道了,师父。”
声音远远传来。
鹤发之人听着,起了身,慢步到了露台边缘。
负手而立,隔着低矮的栏杆,低头向着黑夜中依旧流淌不停的江水望去。
良久,天色渐明。
天元大陆的第一缕阳光落到了北剑峰顶端峭壁之上,铁锁横江的空间里,多了许多光亮。
鹤发之人收回了目光,转头看了眼已经落了灰的棋盘。
左右瞧了下,伸手轻轻把上面的一颗白子挪了个格子。
衣袖一扫,将灰尘扫净,看不出上面挪动的痕迹。
满意的点了点头,进了屋子。
手帕拿出,又开始擦着满架子的古怪物件儿。
...
圣山的天亮了,南遥古城的天,也亮了。
一匹壮硕的不像话的黑马拉着一辆精钢打造的巨大马车,从安静的古城悄悄驶了出来。
马背上坐着个孩童,今天没有官兵来管。
一个身材有些瘦弱的少年手里捧着张地图仔细瞧着,比划了两下后,伸脚踢了下拉车黑马的屁股,嘴里说着下个路口上大路。
马儿会意,踏着清晨落了露水的野草,步子快了许多。
旁边的小胖子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揉了揉眼睛,嘴里嘟囔道:
“小师叔,不是说祈丰节三天呢吗,咱们不多玩两天吗?”
一行人,正是昨天傍晚到了南遥古城的易年几人。
南遥本不在路线之中,但易年还是来了此处,将那只有一面之缘的商队进来的手环卖了。
不是易年缺钱,而是这钱有用处。
那商队遭了不幸,但他们的家人活着。
不知是不是天定,那老板给易年留了地址,易年收了下来。
货换成钱,尽数给纸条上的地址送了过去。
没有露面,只是把钱放在了那里。
瞧见那老板的几个孩子,好像看见了当初的小愚。
和小愚一样,都没有修行天赋,易年也没法把他们带去圣山。
能做的,只是帮他们把仇报了。
少年知道,这世间凄苦的人太多,管不过来。
托桐桐给游历在此处受了伤的王林等人去了封信。
能照拂下,便照拂下吧。
最起码他们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些。
听着剑十一的问题,把地图收了起来,开口回道:
“清风寨的事情已经耽搁了行程,又绕了路来这里,比计划中已经慢了几天,哪有空儿留下来玩。”
剑十一就这点好,听话。
易年说完,便不再问了。
瞧着小胖子实在困倦,说着进去休息会儿吧。
话音没落,靠在车厢上的小胖子已经打起了呼噜。
易年笑笑,没有打扰小胖子的美梦。
马儿驮着一直不肯进车厢的觅影,拉着车,飞快的奔驰在南行的路上。
这回不像之前夜里便停下来修整,而是没日没夜的赶着路。
之前耽误了几天,再加上仓嘉带来的消息,易年也不敢多在路上停留,能早点儿到圣山,心才能安下来。
有桐桐趋吉避凶的天赋存在,一路上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情况。
日夜兼程几天后,离着天中渡越来越近。
不知是第几天的夜里,马儿有些累了,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易年在漆黑的夜里四处望了望,准备找处合适地方修整下。
下了车牵着马儿慢慢走着,昨天又被揍了一顿的剑十一也下来了,和易年并排走着,嘴里抱怨着小师叔下次能不能下手轻点儿。
易年听着,抖了下缰绳,停下脚步看向剑十一。
剑十一以为自己态度不好惹到了小师叔,立马赔着笑脸捂上了嘴巴。
易年没那么小气,再说挨揍的又不是自己。
停下脚步,是感觉周遭有些不对。
看着剑十一,开口问道:
“你感没感觉到有些冷?”
易年这么一问,剑十一有些狐疑,挠了挠头,开口回道:
“没有...啊?”
小胖子有些惊讶,之前明明没有感觉到冷,可方才说话的时候,面前起了白雾。
就在小胖子想要开口再问的时候,易年示意小胖子先别说话。
将目光盯着前方树林的觅影从马背上抱了下来,交到了已经下了车的七夏手里。
转身对着前方树林轻声喊道:
“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白色身影,缓缓从林中走出。
那一头及腰银发在刚刚探出头的月光轻抚下,散着阵阵寒意。
易年看见那冷漠面容后,眉头皱了起来。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