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初古境出现在南昭的四季花海,所以在来的路上与几人聊天的时候难免会聊起南昭的事情。
从经常外出游历的景新口中得知,南昭皇室南家是个修行宗族。
不能说是先帝,只能说是上代南昭皇室南抚,就是个修行狂人。
偌大的国家不管,一心只为修行。
南抚有五子一女,等四个儿子长大成人之后,再也不想管这朝中琐事,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好像那皇位把他禁锢住了一般。
而有句话说得好,有其父必有其子,父亲痴迷修行,这几个儿子也是一样。
皇位从老大推到老二,老二推到老三,老三推给老四。
北祁几个皇子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南昭的这几个皇子倒好,谁也不想当。
可国不能一日无君,这兄弟几个推来推去,谁也不当。
然后,这几个人就把主意打到了还没成年的老五,也就是当今南昭皇帝南风瑾身上。
根本没和南风瑾商量,几人一合计,一个一个方位,全都跑到了边疆。
南风瑾也是南家人,这性子与几位兄长如出一辙,也是不想当。
可他实在是没人推了,总不能让自己那唯一的妹妹来当吧,只得硬着头皮坐在了皇位上。
南风瑾登基那天,消失了许久的哥哥们回来了,祝贺过后,四人成了四个逍遥王爷,然后又跑了出去。
还是以前那样,一人守着一方。
这南风瑾虽然是被迫成了皇帝,但确实有才华,是位明君。
不过和他父亲一样,相比于当皇帝,他还是更喜欢当个浪迹天涯的修行之人。
可这个愿望,最少也得十几年后才能实现。
毕竟儿子才一两岁,现在放手,有点早。
当易年听景新讲完这些以后,不由的有些感慨。
若是北祁那几兄弟也是这般,上京城会少死很多人。
想起这南昭人尽皆知的家事,自然会想到南抚那唯一的女儿,南昭公主。
一眼望去,正好接上了看向自己的眼神。
这女子与南风瑾之间的举动不像夫妻,应该不是皇后,那能坐在皇帝身边的,也就南昭公主了。
易年想着事情,眼神虽是看着,但又不是看着。
而那女子在看见易年看向自己的时候,立马把目光收了回去,转头看向了别处。
易年在看见那女子的举动后也反应了过来,这么盯着人家看确实不礼貌,也把目光收了回来。
不过易年没想起,方才她可是一直盯着自己看的。
易年收回了目光后忽然皱了下眉,脑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这女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好奇心这个东西,是个人都会有,易年也不例外,下意识又望了过去。
而目光刚刚过去,却发现那女子又望向了自己。
不过易年这次没有收回目光,而是多看了一眼,立马想了起来。
这人,不正是被自己从马上拉下来的那个凤羽营的人嘛。
下意识的看向女子手腕,却发现这女子的整个左臂都有些不自然。
心里有些疑惑,不就是勒出了几道红印儿嘛,难道这南昭公主这么娇弱不成?
可看见过她骑马时候的样子,不应该是这么柔弱的人啊?
不过毕竟是自己造成的,总要问问才好。
看向南昭公主,伸起了自己左手,指了指手腕的地方,用眼神询问了下。
好像在说你的伤怎么样了?
女子瞧见易年动作,知道他是认出了自己,指了指手腕,摇了摇头,示意着易年自己没事儿。
易年瞧见,心里想着没事就好。
点了点头,笑了下,转回了身子,继续坐在椅子上发呆,不再看了。
那南昭公主在瞧见易年点头以后便转回了身,竟愣在了原处,那指着手腕的手都没想起来收回。
看着易年的背影,漂亮脸蛋儿上那复杂神情,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五哥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拍了拍女子肩膀问着怎么了。
女子听见,回了句没事儿,累了,与南风瑾行礼后离开了座位,向着后面走去。
易年没心思听别人说话,在感觉不到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后,又陷入了沉思。
不过时不时还是能感觉的到,而且这宴会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易年觉着有些烦了,与宋令关和卓回风请了辞,说着这里太闷出去转转。
宋令关点了点头,没有阻止。
西岭的几人在这里不动,外面就没什么危险。
易年起身离开,路过北落山坐席的时候,被觅影看见,直接抓住了易年的衣角。
易年笑着把觅影的手拿开,开口说道:
“我不走,我就出去转转,你吃你的,多陪陪阿树姑娘,等古境开始的时候我去接你,好不好?”
觅影听着,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爬回了花辞树身旁椅子上。
易年瞧见觅影回去,转身面向多情无情二人,抱拳行礼,开口说道:
“见过二位前辈,小子见识太短,方才外面时候没认出二位,失礼之处还望二位前辈见谅。”
冷清秋看着易年,伸手拉下易年的手,笑着开口说道:
“我们天天待在山里,不认识正常,小兄弟客气了,不过小兄弟这般客套,倒是有些不像之前拔剑邀战季信那家伙时候的样子了,哈哈。”
易年听着,也笑了笑,开口回道:
“方才一时情急,做事不过脑子,让前辈见笑了,我这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几位了,告辞。”
冷清秋点头,易年告退转身。
就在易年走后,春江月看向冷清秋,开口说道:
“师兄,你说这少年敢对着季信拔剑,是靠着圣山撑腰,还是他真的敢与季信斗上一场?”
冷清秋想了想,开口回道:
“这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冲动之人,所以后者可能大些,应该是有些实力,要不也不能一招就把我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徒弟击败。”
旁边正回着别的门派敬酒的潇沐雨差点儿没被自家师父的这句话呛到。
你夸别人就夸,损我做什么?
不过潇沐雨是不敢反驳的,从小到大,从来没说赢过自己师父。
春江月听见,开口问道:
“师兄对他的评价这么高?”
冷清秋摇了摇头,开口回道:
“这评价都有些低了,这个年纪,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归墟,只怕他师父当年都做不到,而且不光是修行,你没瞧见觅影的样子吗?能把觅影降住,这小子身上一定还有特别之处,后生可畏啊。”
已经出了大厅的易年没听见冷清秋对自己的评价,此时正漫步在南昭的行宫中。
呼吸着夜晚凉爽的带着香味儿的空气,冷气入肺后缓缓吐出,说不出的清新。
北祁的皇宫去过一次,建筑多以大气庄严为主,看着气势磅礴,但却算不上美。
周晚的家也去过几次,虽然装修的美轮美奂,但总觉着少了一丝灵气。
而这南昭的行宫建筑风格,易年更喜欢一些。
主体清雅悠然,小山流水相映成趣。
青石板铺成的小路通向各处地方,板与板之间的草都修的整整齐齐。
易年一边赏着,一边心里念叨着等以后发了财,就在青山的山谷里面盖上这么一座。
走着走着,也不知走出了多远,面前出现了一个小湖。
和后山的镜月湖差不多大,水面被秋风轻轻吹过,泛起了一丝涟漪。
随后,又归于平静,等着下一阵秋风的到来。
小湖四周全是柳树,万条绿丝垂在湖面之上,时不时有几条小鱼跃出水面,去捉那秋季时已经懒得动,趴在树枝上的小虫。
明月高悬于天,月影投在湖面之上。
易年看着,这场景与镜月湖很像。
同样的月亮,差不多平静的小湖,像也正常。
这熟悉的场景,让易年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踏上了小湖边儿上一个建在水面上的平台。
平台是木制的,水面下几根柱子撑着,上面没有围栏。
易年嘀咕着,这也不怕人掉下去?
不过转念一想,这小湖估计没多深,没有必要。
走到平台边缘,站在了那里,望着湖面,想着圣山,也想着青山。
就在易年发呆之时,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小伙子,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易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子一动,差点儿没踩到水里去,还好反应的快,一只脚勾住了平台边缘借力,把身子拉了回去,踩在了平台的木板上,发出嘭的一声。
转身看去,一个须发尽白身子有些佝偻的瘦弱老人坐在平台上的一把椅子上,手里握着鱼竿,正在钓鱼。
自己刚才的位置确实是挡了老人视线。
看向老人,笑着说道:
“老爷子,可不能这么吓唬人啊,万一碰见个身子不好的,都容易吓过去。”
这黑灯瞎火突然出现在你身后说句话,是真的吓人。
那老人听见易年的话,撇了撇嘴,开口说道:
“你这小子还会恶人先告状呢,我老人家一直坐在这里钓鱼,你小子好像被人勾了魂儿似的就走到了我前面挡了我视线,方才又弄出声响吓跑了我的鱼,我还没怪你呢,你反倒怪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