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看了眼易年,眼中带着笑意,继续道:
“或许回来的时候还会带点儿惊喜呢…”
易年听着,眉毛一挑,开口道:
“什么惊喜?师兄可是算到了什么?”
晋天星又笑了笑,开口道:
“没什么,可能到时候就知道了,方才不是说了吗,有些东西算不得,会变成什么要都是人心的选择,不能强求…”
听见晋天星如此说,易年也没继续问。
自己这师兄不想说,一般人还真问不出什么。
晋天星命人弄了饭菜,又准备了美酒,师兄弟两个从中午喝到了天黑。
以前无论是在圣山还是在上京时候,还真没怎么与晋天星喝过酒。
那时候晋天星整日盯着天空看,似乎那星辰怎么都看不够一般。
现在虽说放下了‘执念’,但习惯还在。
酒喝的差不多的时候,目光又落在了夜空中。
此时天空繁星璀璨,这场面在冬日里难得一见。
说也说了,见也见了,喝也喝了,易年便准备回去。
晋天星没有挽留,点点头,与易年交代着如果有什么事情就过来找他,自家师兄弟,不是外人。
易年点点头,与晋天星行礼告退。
那在外面守了一天的外门弟子瞧见易年出来,赶着马车就要送易年回去,前后态度大变。
这人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但心性确实不太适合修行,心里装了太多外物。
不过易年不会说,也不会流露出什么鄙夷神色,人往高处走,太正常不过。
婉拒这人,独自离开了星夜苑。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上京城被璀璨的灯光照亮,永不关闭的城门,让这座天下第一大城更显伟岸。
街道两旁的灯笼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给这寒冷夜里带来的几分温暖。
夜市里灯火通明,各种小吃摊和商店热闹非凡,香气四溢。
远处的宫殿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庄重威严,金色的琉璃瓦在月光下闪耀着神秘的光辉。
河流穿城而过,不过此时冰雪覆盖了河面,孩童在大人的陪同下玩着爬犁冰壶,享受着北方小孩独有的童年。
易年瞧见,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当初自己与小愚在青山疯玩儿的时候。
停下脚步,拄着护城河的围栏,看着里面玩耍的孩童。
看了会儿,有个孩子走了过来。
可能是瞧见易年看的入神,以为他也想玩,犹豫了下,把手中的鞭子递向易年,开口道:
“叔叔,我的借你…”
一声叔叔,把易年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瞧见身前小孩,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小孩脑袋,开口道:
“谢谢你,叔叔不玩儿,你快去玩吧…”
小孩听着,歪头看向易年,开口道:
“那你怎么看的这么入迷?”
易年笑了笑,开口道:
“因为叔叔小时候也玩过,也是和朋友一起…”
说着,指了指小孩身后,开口道:
“去玩吧,你朋友叫你呢…”
小孩回头看去,正瞧见另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小孩正站在冰面招手。
有人在叫,便没有再邀请易年,摆摆手,立马朝着河面跑了过去。
看着小孩走远,易年脸上的笑意变成了苦笑。
在青山的时候,小虎子张口一个易年哥哥闭口一个易年哥哥,没想到现在竟被叫成了叔叔。
原来时间,真的会在不经意间溜走。
回想起这些天总在回忆以前的事情,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从脑海中升了起来,难不成自己真的老了?
可能吧。
或者,也可以叫做成熟。
从青山出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三年了,这还是在梵天净土中偷了一年。
不光自己,七夏周晚龙桃都是。
还好几人的境界都远超同龄,要不浪费这一年的时间,估计已经被如今多的有些夸张的天才们甩出老远了。
摇了摇头,没了继续看的心思,转身朝着医馆走去。
回到医馆,已经到了深夜。
方才还难得一见的好天气不知何时消失了,天空被乌云覆盖,低的吓人,估计一会儿雪就会落下来了。
伸手扶住风铃,吱呀一声,木门那难听的声音响在了夜里。
这门,总忘了修。
明天有空必须修好,要不这吱呀声确实有些烦人。
推门进屋,点起油灯。
没有外面街道上的灯笼亮,但也能照亮小小医馆的一隅。
后院取了炭,火炉拢了起来。
烧水的功夫,雪落了下来。
把躺椅搬回门口,水开之后,抓了把茶叶扔了进去。
随意从柜台上拿出本书,借着油灯光亮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茶香飘起。
闻着没有那间茶楼的好闻,不过喝着舒服。
今夜很静,雪无声落着。
房顶没有声响,后院没有脚印。
乌衣巷里没有偶尔驻足观望的人,感觉不到那监视的目光。
看来这一趟不用问没白去,估计医馆还能安静几天。
与晋天星喝了不少酒,没用修为清除酒意,要不用宋令关的话来说,就是白喝了。
原本想着喝了几口茶解酒,没想到眩晕感觉却从脑海中传了出来。
师兄这酒,后劲儿挺大。
书往身上一放,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轻微的鼾声成了雪夜中唯一的声音。
一夜无话…
清晨时候,阳光落在了脸上。
少年睫毛轻动,心思渐渐回归。
静息片刻,睁开了眼睛,瞧见院子外面又排起了长队。
真的只是排队,隔壁包子铺的生意似乎永远都这么好。
起身伸了伸懒腰,去了后厨生了火。
熬上粥,弄了两个小咸菜。
都是买的,自己没这个手艺,这东西放不坏,实惠。
趁着熬粥的功夫,把院子里的雪扫了扫。
一边扫着,一边想着下雪下雨哪个好。
下雨不用收拾,但雨声烦人。
下雪没有声音,可收拾起来很麻烦。
各有利弊,又不能不下。
想着想着,一抹苦笑上了嘴角。
摇了摇头,喃喃道:
“这是有多无聊,才会想这些事情…”
不过这也不怪易年,因为现在确实无聊。
楼上楼下几个房间,却没人住。
整天坐在椅子上发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回医馆不算回家,虽然地契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胡思乱想的收拾完院子,后厨飘来可熟悉的味道。
就着咸菜喝了两碗粥,又回到躺椅上继续躺着看书。
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昨夜那难听的吱呀声,起身去屋里找了工具到了门口。
好不容易想起来,这回不修下次又不知拖到什么时候了。
正活动着木门的时候,只见巷子里来了一顶轿子。
轿夫吆喝着喊开人群,停在了医馆门口。
易年瞧见,停下了手里的活。
正看着的时候,帘子掀开,从里面出来了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
看上去二十左右,样貌中上,有种大家闺秀的气质。
左臂上带着孝,应该是家里有人去世了。
易年不认得女子,不过那女子应该是奔着医馆来的。
果然,那女子下了轿子之后,直直朝着易年走了过去。
双眼中满是愤恨,但在极力压制。
两只手死死捏着袖口,关节发白,不知是被冻白的还是握白的。
显然,后者可能更大。
走到医馆门口,看着正拿着锤子的易年,开口道:
“敢问这里可是生尘医馆?”
易年点点头,“是…”
女子听着,开口道:
“易年在吗?麻烦通报一声,多谢…”
易年听见,嘴角起了一抹苦笑。
自己就这么像个伙计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女子,谁能想到一个归墟境界的高手会穿的破衣娄嗖拿着锤子在这里修门。
身上的衣服是当初回来时候随意买的,远没有周晚送的那些华美精致。
另外已经几天没换了,虽不至于散发出什么异味儿,但看上去着实有些不雅观。
人靠衣装佛靠金,这话一点儿不假。
尴尬的笑了笑,开口道:
“我就是,请问姑娘有什么事儿吗?”
听见眼前的人说自己就是易年,白衣女子脸上立马布上了一层寒霜。
双眼盯着易年,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瞧那架势,似乎随时有可能扑上去给易年一口。
易年不知何时得罪过女子,没有动,只是看着。
一个普通人,就算自己站在这里让她打,累都能累死她。
瞧见易年那副云淡风轻样子,女子眼中愤怒更甚,但终归没有动手。
深深吸了口气,压下愤怒,开口道:
“家父临终前曾交代,如果易公子有时间,还请麻烦易公子去送他最后一程…”
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封请柬,递给了易年。
易年瞧见,伸手接下。
当瞧见上面那个杜字之时,猜到了女子身份。
这女子,应该是内阁大学士杜书的女儿。
女子送完请柬,没有片刻停留,直接转身回了轿子令人离开,瞧那架势,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留。
看见女子离开,易年挠了挠头。
随即眼前一亮,目光落在了请柬上面。
一抹苦笑上脸,看着轿子消失的方向,喃喃道:
“杜大人啊杜大人,您老人家骂了我那么多天,这最后一程我是送还是不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