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千秋雪时,圣山与西岭还只是对手。
擂台上,见高下却不分生死。
可现在,如果不是有自己,或许早已兵戎相见。
童念瑶的点月忘忧与蓝如水的一剑破山河的碰撞,曾经是多少人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
而如今的她们,修行或许早已不是全部。
有了牵绊,也有了归属。
被七夏一剑击败的沈宁,试比高过后开始崭露头角,隐隐有了接班悬羽宗的架势。
按说沈风最有资格,但沈风那等人悬羽宗留不住,他的志向是整个天下。
卓越开始接手天谕殿的事情,听晋天星说做的还不错。
虽然性子不太讨喜,但处理很多事情的时候很需要他这种性格。
关天海闭关养伤,望海峰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压在了风悠悠身上。
只要不出大的意外,以后这二人一定会是圣山的峰主殿主。
其实这些早有迹象,当然,剑峰与天衍殿除外。
蓝如水剑十一和桐桐,用老百姓的话来说,都不是当官的料。
但三人的天赋摆在那,只要正常成长,即使不当峰主殿主,未来也是圣山佛守护神。
大人还未老去,但年轻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独当一面了。
没人,能挡得住岁月的变迁。
不在屋顶的人也一样,都有各自的故事。
过千帆大陆各处游历修行,行他的侠义之事。
也不知有没有时间看看书,想来多半不会,因为字认的不全。
与千秋雪一战的顾清寒,神神秘秘不知忙着什么,以前没在意,不过在御剑宗相遇之后觉得这人有些神秘。
能让七王惦记的人,身份不会太简单。
但管他呢,那是人家的事情。
没去栖霞山的人,也有变化。
木凡下山,估计下次见面的时候可能就要冲击归墟境界了。
毕竟千秋雪都在快速朝着那个目标迈进,曾经的天青榜首没道理会居于人后。
就是那张黑脸,也不知归墟之后能不能白些。
龙幽自打太初古境露过面后便没了消息,落北原一战之后,有他忙的。
龙桃回了落北原,也不知龙族以后会如何。
但两个祖龙之力在同时出现,想来以后都不会太平。
不是内乱便是统一,结果如何,只有时间能说的清。
阿夏布衣来了大陆,但现在不知人在何方。
可能在忙着帝江的事情,也可能已经回了南屿。
用句俗的不能再俗的话来概括,那便是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
而变化最大的,莫过于一缕红芒惊天下的七夏。
可现在,行踪不知,甚至生死也不知。
易年能做的,只有等。
等到那天的到来,然后选择要做的事情。
结果,不知道。
后果,也不知道。
可能唯一没变的只有千秋雪。
那时满心都是修行,现在,依旧是。
想着,嘴角微微上扬。
原来初心不变也是能实现的,不过很难。
瞧见易年嘴角的笑意,南北北开口道:
“笑什么?”
易年摇了摇头,开口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些好笑的事情…”
说着,没有起身,吸了口气,开口道:
“我想在这里拜托大家一件事…”
听见易年的声音,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易年,神色间有些疑惑,不知他要说什么事情。
易年感觉的到众人目光,继续道:
“没想到这次出游会有这么多人来,但既然碰见了便是缘分,以后如何谁也不清楚,所以斗胆想请众位放下之前的一切,玩便只是玩,等出了葫芦口…”
后面没说,但在场的人都清楚。
仇是仇,恨是恨,到时在算。
现在天元局势混乱,正如易年说的那般,谁也不知以后如何。
今天西岭与圣山斗,可能明天便成了悬羽宗与西岭斗,后天栖灵谷也有可能插上一脚。
南昭风雨飘摇,与北祁的关系即使联姻也不见得能定下。
乱,随时都可能发生。
眼下的平静,或许只是山雨欲来。
而易年更是其中最大的变数。
看上去与哪个势力都有关系,可仔细想来却也不是那么回事。
师兄弟三个,都成了不招人待见的主。
以易年的性子,平时根本不会说这番话,但现在真的有些烦了,特别是宴会上的种种试探。
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言语。
南北北看得出易年心情不好,开口道:
“我没问题,我来这里只是游玩,不想其他…”
“我也是,上京城待的烦了,正好跟着过来看看…”
沈宁也立马表态。
童念瑶轻轻一笑,开口道:
“我就是陪北北来的,没别的想法…”
说着,目光落向了风悠悠与卓越身上。
大家都知道,目前为止最大的矛盾就在圣山与西岭这三人身上。
瞧见童念瑶的目光,风悠悠也笑了笑,开口道:
“童姑娘可别这般看我,怪渗人的,之前在茶摊的时候小师叔已经说了,我这人记性还没那么差…”
说着,看向易年,继续道:
“小师叔放心,我与卓越来这里只是想躲躲应酬,没别的意思…”
听着这有些熟悉的称呼,易年脸上的笑容多了些。
风悠悠很聪明,此时小师叔三个字出口,比任何承诺都来的靠谱。
这称呼发生在关系未变前,现在再称,便是告诉易年现在依旧是以前,咱们也还是从前那般。
最起码出游的这几天是。
点点头,没有说话。
现在,只剩下千秋雪一人没表态了。
其实以千秋雪的性子来说,不表态便是已经表态了。
本以为等不到千秋雪的回答,没想到千秋雪却开了口。
“我没问题,只要没人招惹我…”
风悠悠听着,尴尬的笑了下。
这别人,自然是他与卓越。
不过话已经说开了,风悠悠才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招惹千秋雪。
易年听着,开口道:
“多谢…”
虽然错综复杂的关系只是暂且放下,但众人也没了之前的沉默。
起个话头,便聊起了天。
说说栖霞山的试比高,说说花海的太初古境。
开始时候话题还只围绕修行,不过说着说着便有些不受控制。
屋顶众人虽然年纪不大,但阅历比普通人丰富太多,聊起天来自然热闹。
天文地理古今杂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谈,说到动情时候甚至还会争上几句。
打架可能打不过,辩论总不至于还被别人压着。
实在不行,就把话题往自己擅长的地方扯呗。
就连一向寡言的千秋雪都时不时插上几句,便知这屋顶热闹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说话也是个体力活,聊着聊着,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累了…
时不时有人出个声,但换来的下文越来越短。
沈宁一手放在后脑枕着,另一只手伸向月亮,感慨道:
“这月亮真圆…”
“沈兄这是词穷了吗?”
风悠悠挖苦道。
沈宁撇了撇嘴,开口道:
“不是词穷,而是确实没有哪首诗能写今夜月色,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亮的月亮…”
“我觉得也是,没想到北祁的月色与南昭竟然如此不同…”
童念瑶旁边附和道。
“确实,这月亮把天弄的晚上不像晚上,白天不像白天…”
最后一句,是卓越开口反驳风悠悠。
被别人说还好,被卓越这么一说,风悠悠也没了争辩心思。
躺在屋顶,喃喃道:
“你们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感觉一伸手就能摸到一般,而且远处山色清晰可见,真与白天无异…”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几人这么一说,南北北与易年同时望向了对方,一段不太美妙的回忆从脑海中升起,神色变得凝重了许多。
如果只是自己失眠那没什么好说的,可屋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因为睡不着上来的。
如果这也是巧合,那未免太过巧合了。
起身坐下,双目紧闭,神识扩散开来,开始对周围环境仔细探查起来。
从屋顶到地面,从地面到远山,神识足足铺出去方圆上丈。
如同一张大网,将整个空间笼罩其中,没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在这种细致的探查之下,如果这里被人动过手脚,那么即使再细微的能量波动与隐藏的气息都绝对逃脱不掉。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易年的表情逐渐变得疑惑起来,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法阵的隐藏气息,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葫芦口,只是一座华丽的围场。
慢慢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了满眼担忧的南北北身上。
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
“不是…”
听见易年如此说,南北北明显放松了几分。
长长呼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二人的小动作自然引来了另外几人的目光,童念瑶开口道:
“什么不是?”
易年笑了下,开口道:
“没什么,之前遇见点儿事儿…”
说着,往屋顶一躺,继续盯着夜空发呆。
看见易年不想解释,童念瑶也没去问南北北。
以她对南北北的了解,易年不说,那想从南北北嘴里问出什么比登天还难。
众人见状,也都收回了目光。
躺在屋顶,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不知不觉间,天亮了。
感受到朝阳的温度,易年轻轻呼了口气。
没道理连续两次碰见寂月寒,这种可能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