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祈钰正在宅院里悠闲躺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侍女来报,说顾家那两位夫人又来了。
祈钰强撑着从舒服的躺椅中爬了起来,挥挥手,对侍女道:“让她们在前厅等我。”
侍女应了声,忙去安排了。
时舟见她明明一脸不愿,还得去见那两个人,有些好奇:“你为什么非要见她们?”
祈钰叹了一声,“我也不想啊,但谁让我是王妃呢。”
说不上是在炫耀还是诉苦。
时舟没怎么听懂,就不问了。
反正,祈钰做事总有她的道理。
自从上次毫不费力就解决了谢氏后,她对祈钰的认知又上了一个层次。
从觉得这人是个虚弱的病美人渐渐变成了,这人不太好惹。
祈钰换了身衣服,在侍女的簇拥下到了前厅,旁边还跟着一个抱着剑的时舟。
沈南星已经被她安排去盯着凌霄了,现在,她的贴身保镖换了个人。
虽然把人家途云寨的大小姐当成保镖使唤很不厚道,但祈钰心安理得,谁让时舟武艺高强,而且又有求于她呢。
毕竟,想要对付沈羲和那个不开窍的木头,光打直球是不行的,关键时刻,还得用点小计谋。
“不知二位夫人来找本王妃有什么事?”祈钰接过侍女捧来的茶,吹了一口,悠悠问道。
大夫人和二夫人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在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祈钰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差点全部喷到她们脸上。
今天这是又演的那一出?
大夫人苦着一张脸,率先开口道:“王妃,求求您,让王爷开恩吧,我家老爷罪不至死啊!”
祈钰将茶放下,神色淡淡地扫过她们。
只是几日不见,这两位穿着华服,穿金戴银的夫人变得灰头土脸,身上穿着粗布衣裳,妆容也淡了很多,甚至还有些刻意。
祈钰看着她们明显是抹了灰的脸,一言难尽。
就算是想赢得她的同情,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吧。
不过,这两人倒是有心,知道顾嵩华难免一死,就跑来求她。
她起身,对侍女道:“送客。”
大夫人一听,便明白了她的态度,顿时心如死灰。
二夫人却要泼辣得多,见到侍女上来拉自己,一边挣开,一边喊道:“拿来你们的脏手!”
她跌跌撞撞地起身,指着祈钰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家老爷对你们不够好吗?”
侍女听到她的话,吓得魂都要飞了,一个个冲上去,想要捂住她的嘴。
祈钰神色未变,反倒笑了笑,对她道:“我没良心?那你家老爷害了数万条人命又算什么,丧尽天良?”
顾嵩华这种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能保下他们顾家其余人口,已经是厉明诀向厉天泽求情的结果了。
顾家人要是识相,就应该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而不是隔三差五来她这闹。
二夫人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嘴上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我家老爷是个好人。”
祈钰冷冷瞥了她一眼,“顾嵩华或许是个好丈夫,但他绝不是个好官。”
说完,也懒得跟她们废话,直接让侍女拉出去了。
晌午,厉明诀和沈羲和回到府上,两人神色冷峻。
祈钰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厉明诀微微摇头,语气有些沙哑:“父皇下了命令,三日后,顾嵩华就要被斩首了。”
祈钰也愣住了。
虽然早知道顾嵩华会死,但亲耳听到这件事,感受还是不同的。
她叹了声,决定一会去看一看顾璟平。
下午,祈钰和时舟一同去了顾府。
自从顾嵩华被抓了之后,每日都有不少百姓到顾府门前骂上几句。
祈钰皱了皱眉,从侧门进了顾府。
顾璟平已经躲在房间里一段时间了,神色比之前颓废了不少。
祈钰见状,只能说道:“顾大人的事,王爷已经尽力了。”
顾璟平神色灰败,点点头,苦笑道:“家父咎由自取,王爷王妃仁慈,能保下我这条命,已经万分感激了。”
祈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句,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顾璟平神色茫然地看着她,“以后?我还有以后吗?”
祈钰看着他,就想到了当初的宋凌,简直是如出一辙的惨。
她陪他喝了几杯,把宋凌的遭遇讲了一遍,顾璟平听完,眼眶已经湿了,不知道是为了故事里的人,还是为了他自己。
“我真的还有希望吗?”他神色迫切地看着祈钰。
祈钰点点头,面上扯出一个笑来:“当然。”
想当初,她刚刚到这里的时候,遭遇不知比现在的顾璟平要差多少倍。
但只要有一口气在,人总归是不会倒下的。
顾璟平闭了闭眼,最后对她道:“我明白了。”
祈钰见他想得开,便放下心来。
又问了几句顾家那两位夫人的打算,顾璟平自嘲笑了笑,“她们还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分了钱财,各回各家。”
好在他跟那两位后娘没什么感情,把钱给她们分了,再差人把她们送回娘家,也就不欠她们什么了。
而且,那两位顾夫人又不是真对顾家有什么留恋,不过是舍不得这里荣华富贵的生活罢了。
见顾嵩华难免一死,两人都收起眼泪,各做打算。
分家的时候,争得头破血流,差点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
抢完,府上就不剩什么东西了。
祈钰怕他自己一个人待着苦闷,便让他到城东宅子那边去住,反正府上空房间多,而且那里人也多,总比自己一个人待着要好。
顾璟平看着空荡荡的家,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跟着她走了。
三日后,顾嵩华被斩首,祈钰没有去看,她倒不是怕见血,只是担心顾璟平。
两人在后院里下棋,风和日丽。
祈钰落下一枚黑子,看了眼顾璟平的脸色,问道:“你要不要去见你爹最后一面。”
顾璟平握着棋子的手一顿,淡淡道:“不必了,前日已经见过,该交待的,我爹都已经交待好了。”
祈钰轻轻叹了声,也不再提起这件事了。
两人又各下了几子,局势险峻,各不相让。
正下得兴起时,门外却匆忙跑过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跪下道:“王妃,不好了,王爷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