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祈钰彻底傻眼了,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地道:“厉明安想造反?”
厉明诀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
毕竟,谁能想得到,一个早已失势的王爷居然敢藏着如此大的野心。
“厉明安一直都对皇位虎视眈眈,在京城的时候,便结党营私,暗中做了不少准备。”厉明诀对厉明安那点心思一直都了若指掌。
更何况,厉明安从来都不曾掩饰自己对皇位的觊觎,不然也不会煞费苦心地给他下毒了。
可惜,厉明安运气不佳,下毒的计划原本已经成功了,但就在他离皇位仅有一步之遥时,却撞上了祈钰这个变数。
命运有时确实是阴差阳错。
只不过,对于厉明安来说是不幸的事,对他而言,确是万幸之至。
厉明诀想起此事,眸光都柔和了几分,看向祈钰的眼神里也是满满的宠溺之色。
只可惜,对方还是那个不解风情的钢筋直女,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眼神,一直拧着眉,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厉明诀咳了一声,将眼底的尴尬之色掩盖掉,问道:“在想什么?”
祈钰对他那些百转千回的心思全然不知,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说道:“我在想,厉明安哪里来那么多的银子招兵买马?”
闻言,厉明诀神色一凛。
他在得知厉明安意图谋反的消息时,半点也没感到意外,但却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
眼下,祈钰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厉明安压根就不具备谋反的实力。
在被贬到青州前,安王府里的金银财宝已经被尽数充公,厉明安搜刮民脂得来的不义之财都进了国库里,他几乎是孑然一身地到了青州。
而到了青州之后,他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青州本就地处偏僻,与毗邻的突兰也没有多少贸易往来,称得上是穷乡僻壤,百姓连温饱都难,又哪里来的钱能让厉明安搜刮。
可厉明安不仅养了一批暗卫,还暗中招兵买马,整个青州的财力加在一起也无法支撑他的花销。
“难道是京城里的安王党给他送钱来了?”祈钰越想越觉得奇怪,“也不对啊,招兵买马需要的钱太多了,运过来都得几大箱子。从京城到青州,走最快的水路也要半月,想要把这么一大批银子运送出去还挺不容易的。”
厉明诀点点头,“是,那帮老家伙生性谨慎,断不会如此行事。况且,也无需要将银子送到青州来,他们在京城里一样能派人去招兵买马。”
祈钰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挑眉,“所以,这笔钱不是他在京城的那些党羽送来的。”
“远水解不了近渴,厉明安再怎么缺钱,也不会将手伸到京城去,等上半个月才能拿到银子。”说到这里,厉明诀冷笑了一声,“看来,二皇子是铁了心要扶他上位了。”
他原先以为,二皇子和厉明安只是表面上的同盟,两人之间的书信往来也多是商讨如何才能谋取天下,都是些夸夸其谈、互相吹捧之词罢了,任谁看了也不觉得这两人有什么很深的同盟之谊。
眼下看来,那些书信很有可能只是假的,只是在演一出戏,即便查到了这些书信,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两人能成什么大事。
“没想到这两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没脑子,竟还藏得这么深。”祈钰啧了一声,默默摇头道。
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不得不说,这两人看起来智商不高,但在这种事上倒是有几分心机。
“你打算下一步该怎么办?”祈钰收了开玩笑的心思,对厉明诀问道。
厉明诀沉吟片刻,道:“眼下并无证据能指认厉明安意图谋反,只能按兵不动,先不要打草惊蛇。青州那边,十七还在继续追查,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汇报。至于京城……”
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一下。
祈钰眨了眨眼,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却见厉明诀微微摇头,语气有些沉重地道:“安王党根深蒂固,想要除掉并非一朝一夕的事,父皇纵有天大的权力,也不能罢免那帮老臣的职位,否则朝野必然乱作一团。”
祈钰听到他的话,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这么大的事却只有他们几人知晓,还要在厉明安有所动作之前想出解决办法,妥善解决此事。
不然,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自古皇位之争都是打得头破血流,我还以为凭父皇对你的偏爱,这条路能走得顺畅一些。”祈钰半开玩笑地道,她语气轻快,但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厉明诀看得出她是在安慰自己,也笑道:“我对皇位并无所求。”
他说得坦诚,祈钰却被震惊到了。
她一直以为,她是懂厉明诀的,不仅懂他那些从不外露的情绪,也懂他的抱负与宏图大志。
但此刻,听到这句话,她才意识到,他们之间,好像始终隔了一层纱。
“是吗?我以为,王爷之志,一直都在天下苍生和江山社稷上。”最终,她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么一句。
厉明诀看着她,语气淡然,其中却夹在了一丝无奈,“在没遇到你之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祈钰几乎要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灼伤,微微侧眸,“王爷是要成大事之人。”
这会她的心也乱得很。
虽然她早就知道,有朝一日,厉明诀是一定会登上那个位置的。
但在事情真正发生之前,她选择了对此事避而不谈,也不去想任何与之有关的可能性。
只是,她生性热爱自由,让她一辈子待在皇宫之中,做一只折翼的鸟,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况且,她断然不可能与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
即便厉明诀早就给过她承诺,但谁又能预料未来的事?
而一旦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后,又有几个人能坚守本心。
她可以做一个真性情的王妃,但皇后这个位置责任太重大了,她还担不起。
厉明诀的眼神一直落在她面上,又岂会看不清她眼底的抗拒与挣扎之色。
他能给得起千百个承诺,但若是对方不信,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室内沉寂了许久,半晌,厉明诀移开视线,语气淡淡地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请一个人出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