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太太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憋憋屈屈的笑着应了两句，起身去了。
    不免越想越气。
    见着戚氏，才将脸色收好了。
    戚氏看到母亲，鼻子一酸，委屈涌来，唤了声“娘！”扑在她怀中忍不住哭了起来。
    戚老太太更是伤心，搂着她，娘俩先凄凄惨惨的哭了一场。
    戚氏对着戚老太太可没什么需要遮掩的了，可不狠狠地发泄了一通，将苏氏骂得狗血喷头，无所不用其极的恶毒诅咒，并且第至少一百零八次的表示后悔，早知道当初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侯爷将那三个人接来京城......
    戚老太太也感慨。
    不是不悔。可是无用了啊。
    母女说了半响，戚老太太忍不住数落：“你可真正是糊涂了，这管家权岂能这么给出去？你想看苏氏笑话，却也不想想，只要她问了，谢大管家是必定会帮她的。你那个婆婆我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最重要的是，你怎么忘了谢云姝啊！那死丫头既然能建起青云坊，又混到了宜兰郡主身边，可见不是个好应付的，你怎么那么傻呀！”
    戚氏一怔。
    戚老太太叹道：“你若早打发人去跟我商量商量，我必定早提醒你了！”
    戚氏慢慢垂下了头，没有说话。
    戚老太太又道：“我知道你心里必定还怨着你大嫂，可你也要想一想，莹儿是她亲生的女儿呀，她对莹儿向来抱着极大的期望，可是偏偏——换做你是她，难道便不会生气动怒吗？”
    戚氏顿时委屈：“可这关侯爷什么事儿？与我更无关了！娘您自己说，莹儿那性子，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儿来。侯爷不会撒谎，也不是那么轻易好糊弄过去的。他既这么说，必定是真的。这话我当着侯爷的面、当着谢云姝的面自然抵死不会承认，可我心里有数......娘心里难道没数吗？”
    戚老太太有些尴尬。
    可她当然还是要护着戚家、护着自己的孙女儿媳，便道：“这事儿如今再说也无意义，谁知真假呢？往后若有机会见了莹儿再说吧！你大嫂是心里难过，不是真的要冲你如何。你别忘了戚家是你的娘家，真有事儿了，你不靠娘家，靠什么？”
    一席话说的戚氏又委屈又无奈又灰心。
    娘到底更在乎的是戚家，她这个女儿终究是靠后了......
    戚氏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谁也靠不住，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罢了！
    戚氏忽然觉得好不凄凉，她甚至连苏氏都不如了......
    戚老太太只当她听进去了自己的劝，欢喜起来，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如今赶快将身子养好，哪怕做出好了的样子来也要做，不能再这么着，不然这府上岂不都叫苏氏母女抓在手里了......”
    戚氏无声冷笑，说的好听，这是不顾她的死活了。
    转眼到了除夕，这是谢云姝母女和谢老太太来京过的第一个年，侯府十分重视，除夕宴也是苏氏一手操办的，谢老太太很满意，姜姨娘又满口恭谦连连奉承，谢侯爷也没什么不满。
    苏氏松了口气，过了除夕，今年的大事儿便算忙完了，好在一切顺顺利利。
    除夕这晚，戚氏终于露面了。
    她面上敷了厚厚的粉，头上珠钗灼灼夺目，穿着姜黄色杭绸绣缠枝西番莲通袖衫，宝蓝色绣玉兔灯笼十六幅湘裙，好不气派。这一身装扮，奢华典雅，雍容大气，让人不敢逼视，配上她一张没什么表情的冷脸，越发让人下意识心生敬畏。
    苏氏今日穿着枣红色亮缎绣折枝牡丹的窄袖褙子、系着藕色百褶裙，如意髻上的翟首衔珠钗衔着指头大的红宝石，压鬓点翠如意宝瓶蝴蝶簪内敛低调，眸光温润，面上含笑，却是半点儿也不比戚氏差。
    戚氏强撑着这一身沉甸甸的行头打扮，本想压苏氏一头，让府中上下都好好看看谁才有当家主母的气派！见状心里先恼了一半，感觉自己反而成了衬托的那一个。
    戚氏脸上没半点笑意，谢老太太十分不高兴，晚饭后没多久，便借着让戚氏赶紧回去休养病体把她给打发走了。
    戚氏也没二话，居然站起来真的就走了，谢侯爷脸都要黑了。
    幸好还有谢云姝、苏氏在，姜老太太母女俩又会凑趣，陵嬷嬷等也都笑眯眯的在主子跟前说好话儿，今儿这样的日子，主子都宽容。
    守岁入夜，老人家熬不住，便要去睡了。
    谢云倩姐弟俩早就去了，谢云姝还陪着在，谢老太太心疼，让她也赶紧回去休息。
    老人家看了苏氏一眼，又看谢侯爷一眼，笑道：“阿忠啊，你们俩一会儿一块去吧，今儿是除夕，团团圆圆的才好！”
    苏氏一僵，笑容微微凝滞。
    谢侯爷忍不住看了苏氏一眼，有些恍惚。他很久没有好好的看过苏氏一眼了，如今看来，才发现苏氏竟如此年轻，锦衣华服、妆容淡淡，眉眼竟也透着几分秀丽。
    谢侯爷并不排斥这样的苏氏，点点头“嗯”了一声。
    谢老太太更高兴了，笑呵呵的连连说好，自己起身说要去休息，催着苏氏与谢侯爷也赶紧回去休息。
    老太太眉眼间喜气洋洋的看了苏氏一眼，她说过的吧？她定会为苏氏做主。苏氏年纪也不算大，再生个嫡子才好呢！
    谢侯爷笑着告退，苏氏也只得跟上。
    离了松鹤堂，苏氏暗暗吸了口气，陪笑道：“侯爷要不还是去明瑟堂看看戚妹妹吧，我看戚妹妹今儿气色还是不太好，晚饭也没吃多少，这会儿也不知怎么样了。侯爷去看看，她也能安心......”
    苏氏感激婆婆的好意，只是......没有必要了。
    这个男人早已伤透了她的心，她没有办法毫无芥蒂的与他做夫妻，她这把年纪了，也没想再生个嫡子，她有姝儿就够了。
    谢侯爷本就是高高在上施舍般的态度对苏氏，苏氏居然拒绝他，他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是多不把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