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脸上人畜无害,实则是在给某些人挖坟墓,也很乐意为那些人挖坟墓。
公企改制并非朱老爷子制定,他只是其中的实施者之一。
这个方针从七九年被提出一直到九十年代初开始实施其间酝酿了十几年,从九十年代初到零零年代初整整花了近十年时间整个过程才算初步完成。
那时候许多公企原地解散,许多在厂里干了一辈子的老工人茫然不知所措,干了一辈子的厂就这么没了。
十年时间三千多万人先后下岗,数据是冰冷冷的,但只有身处当时时代的人才明白那是非常残酷的事情。
陈生的父母也是那时候双双下岗的,那段时间的记忆里父母总是唉声叹气,以前从不争吵的两人也开始时常发生口角,那时的他还小但也感觉到家里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和别的许多下岗家庭相比,他家是幸运的,因为大伯的帮助,他们家找到了自己经营门当,开始经营早餐店才渐渐摆脱了那段阴影。
后来陈生偶尔在网上看到有人述说那段岁月的艰难,结合自己家的情况才意识到当初父母究竟有多难。
他闲时看过当时的一些对那个年代介绍的文章,再结合一些当时亲历者的一些表述,觉得这件事其实更像是一场人祸。
这里不得不提一个人,那就是海龟学者厉股份,此人为知名海龟学者,主研经济学为芝加哥派经济学家,正是它一再上书一力主张改公企改制。
当初以厉股份为首的专家经过所谓的调查后,说公企产权不清晰、权责不明确、政企不分开、管理不科学,需要进行相关方面的改制,可以最大程度刺激经济。
九十年代初公企转私企甚嚣尘上,由于市场竞争、经营不善、政策调整等原因,部分公企确实出现了许多问题,最终上面采纳了厉股份等人的建议。
其中一些企业通过改制、重组等方式得以保留和发展,而另一些则不得不面临破产、倒闭或被兼并的命运。
在这一过程中将近三千万因此失去工作的工人不得不离开自己所熟悉的领域,重新开始另谋出路。
华国的公企有问题吗?要改吗?当然有问题,还很多,也必须要改,事实上任何机构时间长了就如同老树,总会有枯枝烂叶滋生虫蚁。
但在陈生看来华国当时的公企最大的问题是由当初的工人当家作主变成了管理高层掌权。
厉股份等人所说的产权不清晰、权责不明确、政企不分开、管理不科学等只是次要问题。
几十年后回顾厉股份的这些改制建议,无一不是为了把工农当家做主的局面打破,为私人资本控制公企资源打开突破口。
由公转私后华国确实迎来了表面上每年超过10%的高速增长,但那是建在曾经公企创造的市场基础上释放原来的潜力带来的高增长。
然后呢?
以前的肉再怎么也是烂在自己锅里。而从零八年开始,华国大量润人开始带着资产润到国外,华国资产大量外移从此一发不可收。
华国的贫富差距开始发生急剧的变化同样始于这场变化,有许多掌握资源的人借此机会很快富了起来。
回望历史,这部份先富起来的人有多少是靠着挖公企的墙角挖到的第一桶金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最早一批润人主要成分)。
而那厉股份本人如果真那么大公无私真为华国经济着想也就罢,可这老狗仗着改制的预知性,一家子人在其中赚得盘满钵满,着实让人所不耻。
广大公企最初是响应老人号召,由老一辈的工农用血汗建立起来的工业基础,而现在这些企业都变成了管理层的私人赚钱工具。
到最后,管理层不仅从这些曾经的全民公企中大捞特捞,最后要么把企业挖空要么把企业转到自己名下。
其中柳忠烈和连响的那些高层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例子,连响最初由华科院出资创立,由柳忠烈和全体员工一起监督管理。
创立之初连响的所有技术基础都是华科院打下的,为了连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华科院还转让了许多技术到连响。
结果到了最后竟被柳和管理层以股代资向银行贷款买下这些抵押的这些股权(?)把连响占为己有,这股騒操作简直了。
最终还说什么科技无国界把总部迁到了米国,连响一个由华国人创立的公企就这么成了米国企业,在华国企业改制的过程中类似连响这样的事例无以数计。
陈生虽然知道历史走向,但他人微言轻能力有限,当时也只有能力把柳忠烈踢出局保下连响。
其他的在他财力充足后也是以投资的名义能保就保,但他能保下的连其中的万分之一都没有。
人力有时尽,个人能做的其实不多。哪怕他这个先知先觉者,在滚滚历史大潮面前也同样渺小如尘。
哪怕现在的他可以和朱老爷子说上几句话也就只能利用大毛家的家事含沙射影一下。
他知道老爷子的脾性向来火爆刚直,对那些贪官污吏零容忍,这事他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少不得和那些人考教考教。
至于老爷子会不会怪罪,陈生相信以老爷子的坦荡和正直性子是不会怪罪自己的,以老爷子的脾性只会去直接找那些欺上瞒下的人的麻烦。
如果能把那群大发国难财的王八蛋坑死一批那是再好不过。
事实上朱老爷子确实没有怪责陈生,陈生话里头所说的事情最近他也陆陆续续收到不少类似的问题反馈。
只是这些信息非常零碎千头万绪一时难以理清,而陈生的话一下子把他的思绪打开一下子捉住了那个源头。
确如陈生所言,只需倒查一下这些企业现在的经营者和经营情况就能知道大概的问题所在。
“你小子倒是给了我一个好思路,我身边还缺一个经济顾问,你过来兼任了吧。”
朱老爷子突然说道。
“呃?”
陈生苦笑。
\"老爷子你太看得起小子了,我就知道胡扯几句,哪懂什么经济学啊。”
陈生现在已经忙得脚不沾地的,哪有时间去当什么经济顾问啊。
“我知道你忙,让你当这经济顾问并非让你时刻到我这里报到,只须在一些经济问题上给一些自己的见解我就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现在一身事务也不差我这个经济顾问。”
朱老爷子一拍板,直接把陈生拍了下来。
陈生张了张嘴,大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说说你所知道的大毛的七大寡头,我很想知道这些人和我们华国的公企有什么联系的。”
朱老爷子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