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晨对于眼前的这些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提不起任何兴趣。虽然这位的哥开得很猛,但陆海晨一点儿也不担心。铠梅锐一个右转,拐入了一个岔路。陆海晨扭头看了一眼绝尘而去的铠梅锐,在心里懊恼着刚才出租车为什么没有直接撞上那辆车。这样,大家眼睛一闭,什么烦心事儿都没有了,多好!
到达滨江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陆海晨现在无论是打车还是坐公交去北国铁骑总部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看着车站广场熙熙攘攘、行色匆匆的旅客,一股悲凉之情油然而生,多年的努力终于在这一天全部化为泡影。
陆海晨看了看广场上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面正滚动播放着车次信息。当他看到一趟开往bj的列车即将于十五分钟后发车时,思绪万千,刹那间他迸发出强烈的回家念头。但他一想到自己的母亲,这种感觉随即烟消云散。
“若不是因为她,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陆海晨叹口气道。
他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424寝室里照旧是一派祥和的景象——该看电影的看电影,该玩游戏的玩游戏,该拿手机看小说的看小说。没有人知道他这几天经历了什么,没有人和他唠嗑,都各自忙乎着自己的事情。
陆海晨看着正在玩游戏的林翰飞,忽然心生羡慕之情:“唉!我要是像他一样就好了!”
陆海晨想,如果他也像小林子一样有一个哥哥,他一定会嘱咐哥哥,让哥哥好好照顾爸妈,然后他便可以无后顾之忧地走进北国铁骑总部的大门。
陆海晨在寝室环视了一圈,发现除了杜辉,其余四个人全都不是独生子——李健有一个姐姐,江晓哲有一个哥哥,林翰飞有一个哥哥,孙旭尧有一个妹妹。
陆海晨不禁暗叹命运的不公:“傻叉老天爷为什么将这么好的条件给了他们,偏偏就不成全我!”
陆海晨此时看到杜辉,感觉无比亲切,因为他觉得他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不知不觉地,陆海晨移到了杜辉跟前,出神地盯着他看。
此时,杜辉正在看电影《断背山》。其实他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用余光瞟到陆海晨了,知道他挪到自己的旁边。起初杜辉以为他也在看电影,所以没有理会。但慢慢地杜辉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他抬起头,发现陆海晨正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我去!你小子不会是那个啥吧?”杜辉道。
陆海晨苦笑一声,他很想将自己的苦恼向杜辉和盘托出,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已经定下了规矩,如若事不举,则将这段经历尘封于心,带入黄土,而今怎能言而无信?”
陆海晨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无奈地拍了拍杜辉的肩膀。
他爬回自己的床,呆呆地看着同寝其余几个人,眼神则由最初的羡慕渐渐转为了嫉妒。
“六个学生中,非独生的占了四个,都说吉化圣域吉化圣域的,为什么这么多超生的?”陆海晨想。
而这种嫉妒很快又转变为对父母的怨恨:“东大既然有这么多家庭有二胎,你们为什么不再生一个!”
熄灯已经一个小时了,其余几位室友早已进入梦乡,陆海晨又睡不着了。他看着窗外发呆,想到自己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离开校园,而离开校园以后进的却是一家个人开办的演唱会,从此这辈子再也没有去军团的机会,顿觉凄凉无比,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陆海晨白天的时候还好些,一到晚上就不行了,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堵得不行。与前几天前半夜睡不着、后半夜迷糊的情况不同,今天陆海晨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整夜。他一会儿慨叹命运的不公,一会儿嫉妒同班的所有非独生同学,一会儿又后悔起当初选择了北国铁骑而舍弃了海科的研究生,一会儿又痛恨起家人对他事业的粗暴干涉。
一连几天的睡眠不足导致陆海晨的精神状态很差。陆海晨是睁着眼看着四月十八号早晨的阳光渐渐照进屋子里的。前几天每天天快亮的时候,是陆海晨睡得最香的时候。今天他说什么也睡不着,右半脑子隐隐有些疼痛。
根据以往的经验,陆海晨知道自己的偏头痛要犯了,疼痛感很可能在一个小时以后加强。果不其然,当他洗漱完毕后,暴痛如约而至。陆海晨感觉自己右半脑子中的某根脑神经仿佛被人反复地揪起松开,就像揪皮筋一样,啪啪地跳着疼。
江晓哲看着不停揉着右太阳穴的陆海晨,感觉他最近憔悴了不少,尤其是今天,脸色蜡黄,眼圈发黑,胡子拉碴的。如果陆海晨再扎上几条小辫子,俨然就是《加勒比海盗》中的杰克船长。
江晓哲关切地问他怎么了,陆海晨只是微笑着摆了摆手,简单说了句“老毛病又犯了,吃点儿药就好了”。
江晓哲准备到机房去做毕设,正在收拾东西,陆海晨则往杯中倒了水准备吃药。虽说在一起将近四年,同寝室的人对陆海晨“课妖”已是见怪不怪了,但江晓哲临走的时候还是对正在往纸槽里洒药粉的陆海晨说了句“那种药还是少吃点儿好”。
陆海晨心头稍稍一暖,说了句“谢谢”。
吃完药以后,陆海晨爬上床闭目休息。他已经一连无数天没有动过毕设了,不过还好,他选择的题目不用查图表,不用计算,更涉及不到软件应用,只是对现成材料的解读与分析。怕找话筒忙没时间做毕设,是他选择这种相对比较简单的毕设题目的一个重要原因。没想到他真选对了,现在他真的很长时间没有做毕设,但他的心里却一点儿也得意不起来。
他所吃的头痛粉往往在服药后半个小时左右起作用,最长不超过一个小时。但最近这两次偏头痛,吃药一个小时以后他的头还是疼,他必须得躺在床上心无杂念地休息很长一会儿,疼痛感才会慢慢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