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是被玄魅粗暴拎走的。
任鄂锦堂在身后追,她也不曾停留。
直到将人带到华胥坊前,看到那儿的情景,九儿的脸色彻底变了。
“不要,我不要去……去了会死的……”
她转身就要跑,玄魅一把将人拽回,猛地摁在地上,手中的剑已然抵在她颈间,此刻的玄魅才是真正接近鬼魅的可怕模样。
“找不到王妃,我现在就会割下你的头!”
九儿被吓哭了,“不要,我不要去,这里都是瘴毒,去了会没命的!”
玄魅狞笑,“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瘴毒?你怎么知道会没命?”
“我……我……”
九儿眼神回避。
鄂锦堂这时终于追过来了,“玄魅!你快放了九儿!”
“滚!”
玄魅扭头狠狠盯着他,眼神着实吓了鄂锦堂一跳。
他从来没有见过玄魅这般。
就在他发怔时,玄魅的剑已没入九儿颈肉,血顿时涌出。
“啊——”
九儿吓得大叫,她虽说平时与玄魅交流不多,却也从未感受过对方的敌意。
可今日,她就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九儿!”
鄂锦堂忍不住要上前,突然被人拦住。
竟是母亲。
不知何时,鄂夫人也跟了来。
她果断拦住儿子,朝他摇了摇头。
玄魅已是没时间再跟她耗,“我再问最后一次,你进不进去救人?”
剑就要再递进几分,仿佛她一个“不”字,就能送走自己的头颅!
她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怎么可能就这么把自己送走?
“去去去!我去!”
九儿哭喊得那叫一个无可奈何。
鄂锦堂愣了,“九儿……”他狐疑问母亲,“九儿要去哪?”
看着这个傻儿子,鄂夫人也是无语得很,他竟从未怀疑过这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
地下的瘴毒开始四溢,禁卫军首当其冲,已经有人开始出现身体不适了,接着就陆续有人开始呕吐头晕。
曹觐不得不下令撤离。
他不能拿手下将士的命去送死。
看到玄魅押着九儿要进去,他皱眉,立即上前去拦。
“这儿瘴气很严重,不是普通的瘴气,你不能进去!”
九儿都快要哭了。
谁说不是呢!
她不禁将求救的眼神投向高大威武的男子,不停暗示他:这个女疯子自己不要命,还得拉着她一起!
可曹觐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盯着玄魅。
玄魅止住脚步,却是冷笑,口吻尽是嘲讽。
“怕死就让开。”
曹觐少见地动了气,脸色阴沉着,上前一步,眼神满是压迫,“我不会让你有事。”
“滚。”
玄魅已经懒得再跟他废话了,主公和王妃多在里面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影卫始终都在她身侧,从她抓九儿来此时,就大概是猜到了什么。
他上前一步,“曹统领,请让开,莫要让我等万劫不复。”
若因为他们的畏缩便害了主公性命,往后余生,他们又有何面目苟活?
曹觐眯了眯黑眸,突然解下身上金色铠甲,眼神依旧盯着玄魅,“众将听令!没我的命令,不得靠前!”
玄魅一怔。
他一言不发,而是走在她身前。
他的用意再明显不过,前言纵有危险,那也必须得是他挡在她身前!
九儿见状,不禁小声道:“喂,他心里有你。”
玄魅咬了咬牙,押着她就走。
“还有我!”
鄂夫人提鞭上前。
“那……我也去!”
鄂锦堂才不管什么危不危险,娘去哪他就去哪,再说,还有九儿呢!他能护好小一小二小三它们,没道理护不住小九!
玄魅和影卫感激地看向母子俩,鄂夫人不过朝他们微微颔首,双方都没有再多言语。
“等一下!”
身后是急忙赶过来的达溪。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从怀里取出包裹,“这是、是……王妃的瘴疠丸!”
“对啊!”
影卫一拍大腿,怎么把它给忘了呢!
还好分量足够他们几人的,大家取走后,曹觐立即交代达溪,“你随我的人,立即到城中……”
“明白!”
达溪知道他要说什么,“我知道怎么制作瘴疠丸,我会尽量多做些分发给城中百姓的!”
“嗯。”
曹觐等人这才押着九儿,走进那片黑色雾气叠嶂的废墟。
既已走进这里,九儿便也知自己无路可退。
想要快点离开,那就要先找到人。
“我觉得,他们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应该是乐器室。”九儿说着,竟能仅凭寥寥无几的地貌辨别出准确的方向。
众人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九儿曾是华胥坊的人,否则怎会这么轻车熟路。
可再多疑问都不及救人要紧,他们紧随其后,还好有瘴疠丸,瘴毒暂时未能入侵身体。
不过,能撑多久,谁也说不准。
毕竟他们都感觉出来了,这不是普通瘴毒,最明显的变化就是皮肤会不舒服,裸露在外的皮肤会变得刺痒。
“这药丸真是好神奇啊!”鄂锦堂再迟钝也已知晓药丸的厉害所在,他不禁道:“可王爷他们要是没有怎么办?”
他心直口快,鄂夫人忙让他闭嘴。
九儿哼笑了声,“没有的话,那就只能变成瘴气喽!不然,这儿为什么会这么邪乎?相传几百年前,镇守这儿的城主是个暴君,没事就喜欢弄这些惨绝人寰的酷刑。这虿盆就是他用来惩罚那些不听话的乱臣贼子,据说那些人被毒蛇咬死后,亦变成毒尸,再反哺滋养这些毒虫……看到没?任你再厉害的人物,最终也都化作了这些瘴气,无处不在。”
“闭嘴!”
玄魅冷声呵斥。
“说实话都不行……我说你们也都别白费劲了,臻娘做到这一步就已经都盘算好了,她不好,全城的人都别想好……”
九儿话虽如此,却始终没有停下寻找,头上也渐渐冒出了汗。
她其实不喜欢欠人人情的,好歹宋连荷也提供给她一个不错的避难所,明知她可疑也不曾刨根问底。
九儿也只是存了那么一丝丝侥幸,希望那个女人能多挺一些时候。
只要她再快一些,没准,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