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魅持短剑倚靠在红柱上,闭目养神。
达溪走过来,手中端着宵夜。
“不必送了。”
玄魅眼都没睁便道:“怕是没心情。”
达溪一怔:“王爷先前每次见过翎王妃心情都很好的!尤其是自翎王妃中毒苏醒后,好像终于看到了咱们王爷的好,对王爷更是温柔体贴,王爷怎么会心情不好?”
玄魅仅是扬起一侧唇边,再没开口。
她素日里不喜欢说人是非,尤其那人还是主公。
达溪还要再问,书房的门突然拉开,吓了她一跳:“王爷……”
周沧晏的确是心情不够爽利,阴沉着脸,大步走出房间。
那气势,像极了要去找谁打一架!
“不必跟了。”
玄魅:“是。”
待人走后,达溪才后知后觉道:“王爷确实心情不佳。”
还好没有去触他的霉头。
突然想到了什么,达溪扭头便对玄魅道:“我去给影子送点吃食。”
“办事不力,饿死算了。”玄魅嘴上这么说,可还是从怀里掏出金创药给达溪,“但别死在这儿。”
——
咚咚咚——
深夜,房内不时传来舂捣的声音。
宋连荷盘腿坐在地上,身边一堆草药和瓶瓶罐罐,她用力捣着石臽里,额上的汗顺着脸颊淌下来。
“想跟她双宿双飞是吧,没问题,我成全你!”
“笨蛋周沧晏!人家是女主!你注定要被女主献祭!我是在救你!你倒好,你、你还指桑骂槐!”
“好好好,我走……我走了行吧!”
她捣着捣着就气鼓鼓地丢掉手中木杵,“周沧晏你个混蛋!抛弃糟糠!见异思迁!”
门外,黑衣男子环着手臂,靠在门板上。
淡棕的眸微眯,指间把玩着一只柳叶飞镖。
这时,空中一道黑影迅猛盘旋一圈,倏尔落在他肩头。
“啊!!都别活!都去死!啊啊啊!!”
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咆哮,男子肩上的灰隼缩了缩脖子。
男子歪头看一眼它没出息的模样,冷声道:“你竟怕她?”
春花瞪圆了眼睛看他,深切的质疑又饱满一丝丝嘲笑——
哟~说得好像您能无动于衷!
周沧晏:“……”
就在这时,檐廊传来脚步声。
接着,一个侍卫骂骂咧咧走过来,不时还打着哈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来到宋连荷房门前,他用力拍打着房门:“开门!快开门!里面的人滚出来!”
里面的人置若罔闻,“啊啊!再要是管你,我就是狗!作者想拿你祭天,我保证给你撒花!”
“疯女人!哭坟呢!大半夜地喊什么喊?!你不睡,别人还得睡呢!快滚出来!!”
门突然拉开。
侍卫愣一下。
宋连荷顶着黑眼圈站在里面,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大半夜的,她这个形象着实挺骇人的。
侍卫咽了咽口水,怒道:“你……你别仗着救过王妃,你就为所欲为……”
“王妃?呵呵……王妃?呵呵……”
她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两个字!
哈!谁还没当过王妃啊?!
她就这么盯着侍卫,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你……你这个疯女人……你别过来啊!”
兴许是此刻的她实在吓人,侍卫不停退后。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哭坟呢?”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幽幽道:“你说得对,我就是在哭坟。哭那个渣男的……”
说完,歪着头机械地勾起唇角笑一下:“要不要一起啊?”
“你、你……你别过来!啊——你个疯女人,别过来!!”
侍卫吓得大叫,跌跌撞撞地跑了。
宋连荷的笑容骤敛,嘴角轻蔑扬起,门砰地关上。
花园里,周沧晏微不可察地挑下眉梢。
微微垂眸,春花的脑袋都快要怼到他脸上了,那歪着脑袋看他的架势,就差开口直接问了:说的是你吧?是你吧是你吧?
周沧晏阖了阖眼眸,抬手就把它拨到一边,“滚。”
那个侍卫吓得不轻,赶紧加快脚步往回跑,“疯婆娘……你敢吓唬老子……好,你给老子等着!明日便禀告王爷!你有癫病!!”
暗处,周沧晏皱下眉,脸上已见冰霜。
他抬起手臂,将手臂上的隼径直甩了出去。
那灰隼在空中打了个滚,无需指令,朝着侍卫的方向便是振翅一挥!
那侍卫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什么事呢,就觉得一片阴影径直扑面,接着,嘴巴就被唰唰两下,登时出现两道血口子,疼得他大叫不止——
无视他引起的喧闹,男子转身便走。
那只灰隼也悄无声息地飞回,落在他肩上。
“……呵,何时这般生猛了?”
“啾。”
“你也觉得他吵死了?”
“啾!”
“嗯,那做得不错。”
“嗷!!”
这边的吵闹并未影响到贵人休息的厢房。
宋郗兰独自坐在房中,手中抱了件黑色斗篷。
她看着它,抬手轻轻抚过。
唉,真是可惜,周沧晏注定是反派,并不是她的命定之人
时辰不早了,周君临还未回府,但已经派人来禀,他尚有些琐事要处理,要晚些归府。
宋郗兰自是清楚,周君临在离关宗投入不少心血,华胥坊虽毁,他还在竭力挽救。
华胥坊后巷,臻娘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神情平静。
她的侍女喜鹊被人摁住,眼神却是焦急的,“王爷!所有的事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娘无关!”
“喜鹊。”
臻娘淡淡出声:“你闭嘴。”
“娘子……”
臻娘抬起头,直视站在对面的白衣男子,从他清冷的眸子里,她看到了自己的狼狈。
她垂眸,静静道:“王爷,错都在臻娘,您要杀要剐,臻娘绝无二话。只是婢女喜鹊跟随我多年,她所做之事不过都是听我吩咐,求王爷开恩,放她一条生路!”
说完,她重重磕下头,身子匍匐在地,卑微至极。
“娘子……”
喜鹊哭着挣扎着,“让奴婢跟娘子一起吧,奴婢不想跟娘子分开……”
臻娘抬起头,一瞬不瞬地望着周君临。
“求王爷开恩!”
说着,她又重重磕了个响头。
“娘子!”
喜鹊怎么会容忍娘子为了自己如此卑微,她又气又急,倏尔眼神一变,用力咬下舌尖——